百灵院,丞相府的下人们是不能轻易靠近的。
此刻,厢房传来摔碎琉璃盏的脆响,丫鬟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瞧,而云昭思依靠着卧榻,那张美眸任恨意布满,扯着绸缎帘幔扔到地上,大声呵斥道,“你们是如何伺候的?可是欺负我在外丢了脸面?”这般质问,谁敢答应两声?丫鬟们垂着头,谁都不敢吭声。
她们都是云昭思贴身奴婢,是卖身契压在丞相府的,拿着几钱银子,看似风光,是京城第一才女的丫鬟,好似她们都跟着抬了身份。可实际上,唯有她们知晓,衣衫遮蔽住的肌肤时常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都拜云昭思所赐,她根本不像是外界传言般知书达理,贤惠温婉,反倒是尖酸刻薄,手段狠辣。
对待丫鬟,非打即骂。
可即便说出去,谁又会相信呢?坊间只会觉得她们是刁奴,惯会在背后诋毁主家,只能忍耐。
“大小姐,外面那群粗使婆娘,市井无赖又知道什么呢?他们说的话,您不必当真,自然也不用放在心尖儿上。等您身子恢复好了,去诗院茶楼再逛逛,他们那群眼拙的自然就知道谁是京城第一才女!”云昭思的心腹丫鬟骊儿端着温茶,哄着说道。
自春宴散场,京城便议论纷纷,说丞相府的嫡女云昭雪生得貌美清艳,又带着几分威严。而她那句“百花杀”的诗词也传遍大街小巷,惹人尊崇。女子们都纷纷效仿,连带着裁缝铺子和绣房都生意红火,云昭雪那日穿着的云锦绸缎售光,而云昭思的声望一落千丈,有些“名不副实”的意思。
——
竹茗院,云昭雪抬起手,逗弄着啄米的雀鸟。
这是她前些日子到市井街坊逛玩儿的时候,顺手买回来的,看着雀鸟那抹墨色的羽毛,总会想起墨尘珏,便给它起名唤做“登徒子”,青月端着新鲜采摘的果子和糕点迈步进来,看着云昭雪逐渐红润的脸蛋儿,比起消瘦时增添几分媚态,有数不尽的风情万种,不由得感叹,“姑娘,您真是生得美……”
“这件事情,用得着你来告诉小姐?”云昭雪开玩笑的问。
原身是美人儿,只不过郁郁寡欢再辅之心眼小,眉眼间是挥散不去的愁容,哪怕是珠玉,也是蒙尘。如今她调配些调理身子的药丸、每日又保持着锻炼身体的频率,自然透着健康的肤色,越发撩人。
“让你偷偷盯着百灵院,可是有什么消息了?”按照原著,这几日,云昭思会有动作。
她能够做的,是推波助澜,让云昭思在向着地狱深渊更近一步,让她焦头烂额,免得闲下来,总是找她麻烦。青月回头看着虚掩着的门扉,咬着薄唇,望着风,用手掩着嘴,急急的说道,“姑娘猜的没错,大小姐却是派丫鬟出去,并不是平时买糕点的地方送了封信儿,我没有敢靠近,怕打草惊蛇。”
“做得好,我知道她是去哪儿。”云昭雪眯起美眸,摆弄着手腕的玉镯,“你按我的吩咐……”
青月听着云昭雪缜密的安排,虽然有许多关键之处听不懂,却也佩服着,连连点头暗自记下。主仆间闲聊着的时候,青月忽然瞥见窗阁摆放的那两瓶润肌膏,还有瓷瓶金疮药,拿过来嗅了嗅,“姑娘,您是从哪儿得来的?这闻着,怕是要两颗金瓜子才能够买得到呢!”
“是吗?”云昭雪嘴角的弧度不经意的弯起,望着窗外吹拂的树,“是随手捡到的。”
捡到的?青月压根就不相信,若是真能够遍地捡到上好的金疮药,她便日日蹲着,靠拾破烂也能够发家致富,在城郊买处别院呢!“可能是哪只野猫从其他院子给叼来的吧?你改日让小厨房做些糖醋鱼来,也算是犒劳犒劳,算是赏他的。”墨尘珏若是知道,怕又要沉着脸。
此刻皇宫,墨尘珏在寝殿内,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将正翻看的奏折藏在枕下,双眼空洞的凝视着前方。
宋君繁一袭朝服,阔步流星的迈进,仔细打量着墨尘珏,故作关切的说,“陛下,您今日身体可好?听太医院的大人们提起,您的眼疾仍旧是……”这惋惜的语气,墨尘珏若是看不到,怕是真以为他是好心,既然演戏,他便是奉陪到底,“劳烦摄政王挂念,朕……这眼疾怕是好不了了。”
“朝堂上,多亏有摄政王,才不至于会乱了。朕,实在是有愧……”
墨尘珏低声道,指尖搓着龙袍,似乎有些为难和焦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