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莫要这般说,身为摄政王,辅佐陛下实乃臣的职责所在,臣惶恐。”
宋君繁拱手,哪怕墨尘珏的眼盲,也做足仪态的掀起朝服的衣摆,跪在地上。故意碰撞出声响,墨尘珏也从善如流的赶快摸索着,触碰到宋君繁的手,将他扶起来,“摄政王莫要自谦,你比朕……”后半句,他没有说出口,而宋君繁也停留些时辰、告退。
每隔几日,宋君繁都会到勤政殿来看看墨尘珏。
一来是确认万事尽在掌握中,二来也是想给朝廷的那群愚忠皇家的老头做做样子。如今墨尘珏身体硬朗,除却眼盲外、并无差池,宋君繁若是想登基坐稳皇位便是弑君夺权,遭人不耻和唾弃。他怎能忍受自己背负如此污名?自然是要循序渐进,折辱墨尘珏,让他最终禅位亦或者是自尽,继而顺理成章。
离开勤政殿,宋君繁看着暗插眼线的几个小太监,问,“可有什么异样?”
“回禀王爷,并无异样。”小太监摇头,宋君繁回眸看着高高悬挂的勤政殿牌匾,想来不日他便会坐在龙椅上,那龙袍,迟早是他的!挥着朝服,他冷哼着离开。而勤政殿的暗室,曾树转动机关瓷瓶,闲庭信步的走出、轻轻鼓掌,“还真是佩服你,能够跟宋君繁把这场戏演下去。我看着都觉得憋屈……”
明明有野心,却偏偏要伪装成臣服。
明明不甘心,却还要装作贤明的帝王,这可真是好戏。
“你若是闭嘴,也无人会把你当做哑巴。”墨尘珏回眸看着他,抬起指尖,两粒石头擦着曾树的鬓间飞逝而过,他不由得深吸两口气,这若是偏差毫厘,可就要命丧黄泉了!“你托我弄来的银针,做什么用?”曾树把锦缎包裹着匣子扔过去,墨尘珏挑眉握住,看着,颇为满意的点头。
曾树见他没有回答,百无聊赖的在暗室周围活动,打量着空了几个药瓶的紫檀柜,眨巴着眼。
“这东西,都是送到丞相府,给毒丫头了?”曾树问,墨尘珏哼了两声,算作回应。“说实话,我倒是无法理解,若是心仪姑娘,公子哥都会想尽办法的买来钗环首饰,再不济搞些胭脂水粉,毕竟女为悦己者容。您倒是好,换着花样给她送些毒药、金疮药,还有着暗器?”
这到底是追姑娘,还是在养毒娘?
“她与寻常女子不同。”墨尘珏淡淡道,接连几日都梦见云昭雪那双眸子,她藏着太多秘密。
曾树摇头,摆弄着纸扇,“我倒是不懂哪儿不同,可暗卫传来消息,宋君繁的动作频繁,怕是要想办法按捺不住,这勤政殿的探子该想办法给拔除,若是再有些奸细,怕情况不妙。”他的提醒不无道理,墨尘珏颔首顿住,揣着锦盒,拍着曾树的肩膀,“我出去一趟。”
“……早点回来。”曾树习以为常的换成墨尘珏的龙袍,扭身躺在龙塌上,枕着有些硬的玉石枕。“这儿有什么好?睡得还不如百花楼的姑娘们暖阁舒服软和,争着抢着非要住进来。”他嘀咕着,从怀里摸出些话本子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这算是墨尘珏跟他的默契,若是有事要出去,勤政殿总归是要留着人的。
——
丞相府,云昭雪的卧房,窗棂微开条缝隙,墨尘珏闪身而入。
“姑娘,我今日给您找些百花蜜来,听府邸里的那群丫鬟们说,若是用它混着篦子梳发,便会有散不尽的清香。”青月不知从哪儿偷听来的幺蛾子,云昭雪也任由她折腾,只余光透过铜镜看到背后稍瞬即逝的衣摆,微微皱眉,“我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若是有人便说我歇下了,谁都不见。”
青月望着庭院里的月色,有些纳闷。
这几日,小姐睡得越发早了,赶明儿是要找郎中来给瞧瞧,怕不是身子虚。
等青月离开,云昭雪绕过屏风,歪头寻找着墨尘珏的身影,竟然没有寻到,不知为何心底泛起些失望,但下一秒,她便任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抱在怀中。墨尘珏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脖颈,低头像是在嗅什么般,说道,“还真是蛮香的。”
“没想到,陛下就爱做采花大盗的行径?喜欢到女儿家的闺阁偷香?”云昭雪蹙眉,反讽。
他不请自来又搞些古怪名堂的行为,她可不是很喜欢!“松开,若是不松,我可叫人了!”云昭雪狠狠的踩着墨尘珏的鞋靴,扭身挣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