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隐忍多年,宋君繁才没有起疑,若是贸然提出万里红妆迎娶丞相府的二小姐,怕他会疑心。”曾树提醒所言,墨尘珏又何尝不懂?宋君繁把持朝政多年,无论要事琐事都会到勤政殿,亦或者是当着文武百官朝臣的面儿来问他的看法,墨尘珏推脱他胸无点墨,凡事都由摄政王定夺。
想要娶云昭雪,却也不想让她委曲求全,势必要让宋君繁主动提出……
——
五日后,勤政殿。
依着宋君繁的劝谏,墨尘珏颁布诏令,由摄政王亲自到丞相府宣布旨意,以昭显圣恩浩荡。婚期定于三月初五,初春临夏,万物复苏。而封后大典的凤冠霞帔,朝服都有条不紊的绣制着,京城里最负盛名的十多名绣娘熬夜赶制,怕是都不眠不休的不敢合眼。
丞相府,云丞相跪在地上,双手将圣旨取回,倍感意外的低声问道,“王爷,这婚事怎提前了?”
“陛下抬爱,想尽早跟云二小姐成婚,怎么?你不愿?”宋君繁冷眸问,而丞相看着他断绝来往,自然不知道其中猫腻蹊跷,指着偏厅,“府中备好西湖龙井,还请王爷移步过去稍作歇息?喝口茶,润润嗓子,歇歇脚?”云丞相是想问问,为何这几日,他派出去的家奴通通让摄政王府的侍卫给赶回来。
而云昭思听闻宋君繁来,躲在屏风背后,多情眼眸沁着泪花儿,暗自跺脚。
“不必。”摄政王此番前来代表圣意,暗中许多双眼睛盯着他,盼着他行差踏错,露出些狐狸尾巴,此刻怎能任人捏住把柄?况且废弃的棋子,他余光扫过躲于屏风的那抹烟粉色裙摆,装作视若无睹,阔步离开。而云丞相低头瞧着圣旨,跟身边的掌事吩咐,“去把她叫到书房,我有事与她说。”
——
竹茗院,云昭雪闲来无事的赏花逗鸟,忽而听闻家奴来传,丞相要见她。
“你去与爹爹回禀,我换身衣裳,就来。”云昭雪让青月替她梳顺青丝,在鬓间佩戴着梨花海棠的绢花发簪,不施粉黛,却有着小女儿的娇态和清透肌肤,只那双不谙世事的眼眸、此刻变得不再清澈。“姑娘,您若是见到丞相大人,莫要跟他再争执了,左右,他都是您的亲爹爹,像是大小姐般服个软,说不定……”
青月担忧的嘱咐着,而云昭雪捻起胭脂,涂抹在唇瓣上。
“你果真如此觉得?”她抬眸看着青月,“知道你是不想让我伤心难过,可如今世上,我并无亲人。云昭思撒娇服软便能够得来的东西,是因她的娘在丞相的心尖儿上,可若是我东施效颦,怕是会更招惹唾弃厌恶。就莫要做自取其辱而不得好的事情了。”
云昭雪看得通透,拎着裙摆,迈步到书房,看着紧闭的门扉,清脆的唤道,“爹爹,小女昭雪……”
“进。”云丞相的声音自内传来,家奴推开门,她抬步迈进去,看着丞相在书案前挥毫泼墨,那字迹龙飞凤舞、却略显潦草浮躁,哪里还有当年入朝为官时清廉平稳?云昭雪只瞥了两眼,便收敛起眼眸里的嘲讽,走到旁侧,撩起袖摆,替他研磨,“……”
云昭雪并未率先开口,只看着他将那副字收尾,落下私印。
“宫中传旨,三月初五便要让你进皇城。你虽然不是丞相府最优秀的女子,却有如此命格,该是福气。以后进驻东宫,要常常跟大姐三妹来往,互相扶持提携,你可知道?”云丞相三言两语,却都是利用,丝毫都不掩饰,以为云昭雪依旧是往常那般怯懦的女儿。
云丞相迟迟都没有听到她应声答复,抬头,拧眉,问,“怎么?”
“爹爹,我嫁给陛下,是我的福气。可为何要以我为踏板石阶,让云昭思和云昭意踩着我攀上?这岂不是不公平?”云昭雪向来不会跟丞相顶撞,而现在的她,惹得丞相有些恼火,“你胡说些什么!你是丞相府的千金,这自然是该你做的事情……”
该?这世道,便从来都没有该与不该!
谁都是生来头一遭,凭什么她要隐忍,要提携?云昭雪抬眸,凛冽而射出几道冷意的盯着丞相,如今也能够看出他当年白衣飘飘,书生郎的模样,怪不得云昭雪的娘亲会倾心,不管不顾的嫁过来。
“爹爹,你可是还记得,阿娘长得什么模样?”云昭雪问,丞相则怔住,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