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美人邀宠

竹影阑珊,悬挂在屋脊的灯笼摇晃,投射出些许似梦似幻的暗影。

云昭雪把鬓间簪着那根琉璃步摇摘下,拨弄着珠花,微微愣神。青月端着铜盆,小心翼翼的怕吵扰到她,欲言又止的恭候在旁侧等待吩咐,直到她余光瞥见,才懒洋洋的撑着身子坐起来,让青月近前,“你觉得,三姨娘所言有几分可信?”她毕竟不是原身,对丞相府的许多事情都不甚了解。

“三姨娘,倒是确确实实在夫人跟前照顾过,但那时奴婢还小,也不太清楚。”

青月用篦梳替她梳顺如瀑布般的青丝,用桂花香气的油涂抹着,“但三姨娘,倒是没有难为过竹茗院,去年隆冬,继室夫人苛刻咱们,只打发些烧得呛鼻的炭来,是她偷偷差人送来些,才勉强能够熬过。”青月对她有好印象,但并不意味着,她觉得云昭意也是无辜良善的。

“你去歇息吧。”云昭雪躺下,盯着雕花床梁的某处,陷入思索。

丞相府远远不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若是继室夫人不满,想要掌家权,她是有机会来对阿娘下毒。可丞相毕竟是朝廷重臣,难道看不出蹊跷?他默许,是因为感情凉薄,也希望尽早摆脱依靠着娘家岳丈才能够翻身的名声,还是另有所图?云昭雪短时间想不明白,却也把报仇和找出真相暗暗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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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宋君繁这几日到勤政殿倒是勤快,总是拿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询问,试图窥探墨尘珏的想法。

无外乎是封后大典时,该用什么样的议程,墨尘珏只含糊敷衍的让他去定夺,只要能够顺顺利利的把云昭雪娶回来,不让前朝的老臣们有能够谏言来烦他的机会,便好。

这般态度,让宋君繁也放松了几分。

只离开时,差人给月贵妃的寝宫传封消息。当夜,月贵妃便是由宫人挑着灯笼,拎着亲手做的糕点在勤政殿外,而曾树则是摇头叹息的看着墨尘珏,“与美人彻夜长谈,缠绵卧榻,还真是羡慕你……”这明知故问的挑衅和讽刺,让墨尘珏眯起眼眸。

“滚!”他薄唇倾吐,而曾树也耸耸肩,从暗室离开。

墨尘珏整理着衣袍,将烛火吹熄两盏,伪装出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清冷的开口道,“进来。”

“陛下……”月贵妃的声音娇滴滴,却以为他看不清,表情也不甚伪装的露出几分嫌弃。她是宋君繁送进来、安插在皇帝枕边的细作,这些年,她自以为靠着点儿红尘作坊里学来的手腕,把墨尘珏拿捏的死死的,在后宫以皇后娘娘的威仪自居,可她怎么也想不到,都是假象。

月贵妃将鬓间微微歪倒的绢花给扶正,贴着墨尘珏坐下。

这瞎子皇帝哪里都不好,唯独这身皮囊和身体却是一等一的,月贵妃想起夜间的那些花样,不由得面颊绯红,手指也有意无意的撩拨着他的胸膛,把头靠在墨尘珏的肩膀上,有些委屈道,“陛下这些时日都没有到嫔妾的寝殿里,可是对妾身腻了?”

“过几日,皇后娘娘便是要到后宫,这往后,陛下怕是再不会来宠幸嫔妾了。”月贵妃声音有些轻颤。

墨尘珏看着她做戏都有些蹩脚的样子,微微皱眉,这股子脂粉味儿,还真是让他难以忍受,忽而想起云昭雪身上的那种清香,像是浑然天成般,有些心乱。月贵妃迟迟都没有等到他的回复,便抬起头。

“怎么会?这后宫,该是娶谁,朕都做不得主。但你……是朕唯独想要宠爱的人。”

这般违心的言论,可真是让人作呕,但月贵妃却颇为自得,继续把宋君繁交代的话都原封不动的说出来,“妾身出身卑微,让陛下抬爱,能够到后宫伺候您便是天大的荣耀,是万万不敢想其他的。皇后娘娘进宫,妾身必定会以她为尊,事事都听她的。”说罢,她还故意的摸着墨尘珏的手指,来展示她的焦虑和不安。

月贵妃,是墨尘珏和宋君繁出宫时,偶然在路上撞到的。

当然,那也不过是摄政王的一场安排,只不过他顺水推舟,佯装出对月贵妃一见倾心的姿态罢了。

“她虽然身份尊贵,但……朕对她并无意,你只安分的在牡丹园内,朕自然不会让你受了委屈。”最好是相安无事,否则,以云昭雪的性子,怕是她要丝毫不给墨尘珏面子,什么贵妃不贵妃,直接给打杀了痛快。想到这儿,墨尘珏不由得笑出声,而月贵妃也算是初次看到他如此的表情,愣了片刻。

春意盎然,自然是在吹熄了灯火以后,墨尘珏不知不觉便绕到了丞相府外。

看着竹茗院早早吹熄的火光,知道她歇下了,便没有靠近。在甬道外的树上,他倒是真的像登徒子般,跟闻讯赶来的曾树喝着两壶烈酒,仰头赏月,把混不吝的花花公子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一遍,直到天快蒙蒙亮才离开。云昭雪次日清晨醒来时,看到窗外那两根折好的花儿,唇角扬起些弧度,拿进屋内。

“姑娘,这是从何处寻来的?”青月进门时,看到她正在修剪,有些奇怪。

自家姑娘难道是变戏法的?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能够得到城外才能够有的花开烂漫?云昭雪想到墨尘珏那采花的模样,摇头浅笑,道,“寻个瓶子,把花儿插上吧。也算是一抹暖意。”

“是。”青月自然是乐得做事,路过庭院时,看到清风在舞剑。

束发的他,有种威武英姿,顺势而为推出的剑直挺挺的冲着她而来,清风看她没有躲闪,赶紧收着力道,两人擦肩而过,有些踉跄,他便抬手虚虚的扶她的腰。这一下,竟是让青月恍然忘记在何处,愣愣的看着清风,眨巴着眼,“你没事吧?”他以为伤到了,微微蹙眉问。

“没事……”青月并没有像往常那般骂他两句,反倒是红着脸,抱着花儿跑开。

清风盯着她的背影,满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