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宫中变故

“姑娘,清风说是要事与你相说,急。”

云昭雪用绣帕擦着嘴角的汤痕,把竹筷撂下,对张夫人颔首,便随着她绕到太师府的凉亭内。这般官宴,也不指望能够吃饱,幸好她路上喝过两碗茶,垫垫肚子,才能吃过两块桂花糕和几口嫩豆腐、端着嫡长女的姿态,丝毫不露怯。张太师府,经过吩咐,她到哪儿都可随意进出,连同路过的丫鬟仆从都纷纷行礼问安。

“什么事?”云昭雪拧眉,看向清风,问。

清风附耳、保持着距离,低低把刚才偷听到的见闻跟她知会,云昭雪顿时变幻两下神情,问,“人呢?”

“那边儿。”清风指着前面,云昭雪拎着裙摆,起初是疾步的走着、随后便成了小跑,顾不得风在鬓间呼呼的吹着,步摇碰的叮当作响,撞得眼眶生疼。直到角门,看到马车还没有离开,张开双臂的拦住。

张太师从内张望着,看是她,问,“云二姑娘,有事?”

“我跟你一起去!”云昭雪二话不说,踩着马车的梁木便跳上去,见张太师有些犹豫,低低道,“我懂医术,如今还能寻得着信任的?若是再耽误一会儿,铸成大错,你我都要后悔!”这三言两语,已经表明她知道事态严重,张太师指着她的襦裙,“可进宫,这身衣裳……”

青月知道事情不妙,赶紧把清风随身带着的包袱递过去,“这是小厮的衣衫。”

“你在太师府,陪着张夫人,躲着点儿人,等我回来。”云昭雪说罢,催促着车夫赶紧,张太师看着她二话不说便要扯着衣裳换的样子,任由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也咳嗽两声,把视线扭转向旁边,找着话儿,“云二姑娘是如何知道,宫里出事的?”

云昭雪把襦裙褪下,换身仆从的衣衫,把钗环都摘下来,扔到脚底,随意的挽着。

“这是我的贴身护卫,清风。”她指着马车外,听到这声,张太师撩起帘幔、看到清风握着剑,策马紧随着,点点头示意。“我曾经跟大人说过,这府邸里,不知何处就藏龙卧虎,今日是我的人听到了,往后怕是要注意些,莫不是摄政王的人也藏在何地,松不得。”

张太师心也不由得悬起来,眨眨眼,看似单纯的云昭雪,实则,城府如此深?

——

勤政殿,有股浓重的血腥气,而曾树急的团团转,在暗室里出不去。

墨尘珏俊朗的脸,此刻更显得苍白。宋君繁姗姗来迟,看着倒在龙塌上的他,回头对着跪倒满地的宫婢们吼着道,“你们都是群什么废物,让陛下遇刺!此事万万不可张扬出去!都给我拖出去斩了!”一声令下,勤政殿的宫婢,管事公公们,除了福公公,都彻底换了。

换成摄政王的心腹,这手腕儿,真是不留任何余地。

墨尘珏躺在床上,感觉到心口的伤口痛到不行,倒是也不掩饰,喊着疼。宋君繁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龙塌旁边,紧紧握着他的手,“摄政王,朕若是驾崩了,你要替朕把这江山……”这番话,没有说完,宋君繁就盯着他的表情和伤口,眯起眼眸,狐疑探究了半晌,“陛下,莫要说这些话!”

“太医?太医人呢!还不赶紧给陛下看看!”宋君繁吼着,而太医也七手八脚的替他包扎起来。

说是伤到皮肉,但伤口很深,五脏六腑都怕是伤到了,再加上从前、墨尘珏的底子弱,怕是要好生休养才能够缓过来。宋君繁又在龙塌旁照顾了好一阵子,看着墨尘珏毫无防备的晕厥过去,才放心的离开。

而此刻,暗室里,张太师和云昭雪已经从密道赶过来,等待着外面的动静。

“你怎么来了?”曾树看着云昭雪,有些吃惊。哪怕是戴着长帷帽,也能够看得出,她那张清秀明艳的脸蛋儿,“你是怎么护着的?他为什么会受伤?”

云昭雪也说不清,她此刻的紧张是怕没有等嫁过去,皇帝便驾崩,背负着丧门星的罪名;还是在怕以后没有靠山仪仗,让丞相府的那群家伙给欺负。亦或者是,她对墨尘珏的感情,已经在这短短几次中,深到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地步……这种念头刚冒出,便被她从脑海中给驱散开,不敢再想。

“不能救。”曾树看着云昭雪,此处都是自己人,也不必藏着掖着。

“这些时日,陛下因你的事情,几次跟宋君繁争执,让他起了疑心。这才试探……否则,你以为外面是宋君繁的侍卫,刺客怎能随意的进入到这儿?而且像是旁若无人的横中直撞,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宋君繁不敢弑君,但肯定会让他伤的极重。”曾树担忧的皱起眉,“一来是试探他到底有没有功夫在身上,二来是让他在封后大典的时候,没有办法以君的仪态出现在百姓面前。”

宋君繁的心思沉,墨尘珏已经提前猜到,嘱咐曾树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许出来。

透过暗室的缝隙,他隐隐能够看到那此刻的剑冲着心口,刺了半寸有余。咚咚咚,墨尘珏叩响了三声暗号作为示意,曾树赶紧跑出去,而云昭雪直接扑在龙塌前。

“是你?”墨尘珏因伤口很深,有些高热,看什么东西也变得模糊,不真切,抬起手,抚摸着云昭雪的脸蛋儿,柔情蜜意的揉着,曾树看到这副模样,跟张太师也赶紧是别开视线。

伤的还是不重,还有闲情雅致来谈情说爱?

“是你。”刚才的疑问,此刻化为肯定,墨尘珏闻到了云昭雪独属的那股子幽香,手松垮垮的垂下去,喃喃的像是呓语般,道,“别怕,这点儿小伤,碍不着什么事。”

她是医者,怎么会看不出伤情严重与否!

强撑着?这时候撑什么?“怕是命都要没了,才算是大事?”云昭雪恶狠狠的说,把他的衣襟扯开。

太医是宋君繁的人,她脑袋里,冒出如此的念头,咬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