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招兵买马

百花楼,乃京城秦楼楚馆中最有名望的,达官显贵皆只认此处。

芍药半晌都没有回神儿,只盯着云昭雪,她的身份非富即贵,这点从她踏进百花楼的初次便知晓,可若是敢妄言将整座楼给盘下来,怕是天方夜谭,即便说腰缠万贯,也要看鸨嬷嬷可否答应。云昭雪却不急,只摆弄着指尖,偶尔撩起眼,看她似笑非笑,仿若是有其他打算,并不止她一个。

听闻,这些日子,百花楼里有许多姑娘都是接恩客,不伺候,难保……她有其他备选。

芍药心下一横,索性拍着绢帕,问,“姑娘既然是能许我如此恩惠,自然要我回报。可把条件摊开说说,看奴家是否能够做到,也好再谈。”这便是给了点儿口子,云昭雪的表情稍显柔和,指着推开的窗阁,听着街巷鼎沸喧闹的交谈、叫卖吆喝声,淡淡的说,“我要你管好百花楼里的姑娘们,替我打听京城中的事情,无论是达官显贵的床帏之事,亦或者是隐秘……”

“我也知道,你有姐妹如今是在几个尚书官员府邸做小妾,我也有事需要她们去做。”云昭雪话落,芍药便想通些蹊跷,她身为女子,可野心却不仅仅于此,“放心,我所行之事绝对不会谋害你们姐妹性命,反倒是能够助她们重新夺回宠爱,站稳地位,把那些美妾给拔除。”

“但既然得了恩惠,就像是你所说,要付出回报。那便是给我些消息……”

云昭雪将腰间挂着的一把玉佩摘掉,放在芍药面前,“此事并不容易决定,这是我的信物,你若是想通,就想办法把东西送到丞相府的角门,次日,我自然会来见你。这事情有风险,背后却也隐着大富大贵,到底该如何抉择,看姑娘定夺。”云昭雪起身,毫不留恋的离开,仿若是这些时日让清风来日日蹲守,都是些闲来无趣、打发光阴的法子罢了。

殊不知,这不过是在无形中慢慢抹去芍药的防备。

心理暗示这招,云昭雪屡试不爽,她向来熟练于心理战,在此处更是如鱼得水,不怕事情不按她的来。

——

丞相府,竹茗院。

“让你调制的粉末,都洒在箱子里了?”云昭雪懒洋洋的逗着鸟儿,看它这几日都意兴寥寥的模样,就想起京城中的墨尘珏,也不知他的伤是否好利索了。青月将狐狸毛的手套摘掉,扔到炭火盆儿里,烧得倒是有些味道。“姑娘,这……真的没事吗?”

毒药洒在丞相府的库房里,虽然是竹茗院的地界,可……要是真出什么事情,怕也说不清楚。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那几箱子头面和珍珠首饰,怕皇宫里的娘娘们都没有如此成色,想来有些人肯定时日日心痒难耐,都睡不着的想要拿些回去。她们要是有歹心,就要付出代价。我在自家的东西里放了毒粉又有什么关系?说破天,就算找了大理寺来,也定不了我的罪。”

云昭雪倒是心里踏实,拍着青月的肩膀,让清风去盯着,若有消息随时来通报。

“把心放在肚子里,一切都有你家姑娘呢。”她回到床榻上歇息,半梦半醒间,似乎看到空中有一缕透明的身形如同幽魂,跟她如今的相貌十成十的相似,难不成她就是原身?那,是一直都在身边看着她吗?这种想法念头涌上来,云昭雪不由得撑起身子,问,“你可有什么心愿未了?”

她既然夺了人家的身子,总要报答才对。

“阿娘……死去不明不白,这丞相府,不要再回来。”那缕幽魂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而云昭雪也能够听得懂,咬破指尖,但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在空中挥洒了一下,那血便浸入到幽魂中,让她周身都散发着微微的光,“我今日歃血为誓,答应你的,必然会做到。安心去吧……”

那幽魂微微福身,行了礼,彻底消散。

而云昭雪也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卧榻上,并没有动弹,以为是梦一场,可她低头看着指尖破了的地方陷入深深的思索中,似梦似幻,这嫡小姐的仇,她都是揽在身上的!翻身也没有困意再次入睡,她只翻着几本从黑市买来的兵书,闲散的挑灯夜读,直到院子里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仆从们提着灯笼,敲锣打鼓的,仿佛是天塌下来了。

清风出现在外阁,声音极低却带着几分讽刺的说,“大小姐在竹茗院的库房里晕倒了,让她的婢女骊儿给送回主屋,这会儿请郎中过来诊治……”该说不说,这云昭思的动作还真是快,贪婪之人,总会死在自己的手里而不自知,也枉费这原身让她欺负了那么多年。

“青月,扶我起来,可莫要让夫人来人传唤,咱们且去瞧瞧。”

云昭雪只梳着松垮垮的流云髻,换身朴素的乳白刺绣莲花裙,未施粉黛的任她提着灯笼,向隔壁院儿赶去。途中遇到来请的丞相身边的掌事,也遇到了三姨娘,她只微微福身,两人交换了眼神,就进了院子,看婢女们慌慌张张的端着水盆进进出出,她不由得心底冷笑。

这群庸医,还真是会给云昭思找罪受。

“云昭雪!你好歹毒的心!”继室夫人此刻爱女心切,也不再伪装什么慈爱的夫人模样,大吼着想要冲过来给她两个巴掌。云昭雪抬起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腕,两相力道权衡,夫人败下阵来,眼眸里都闪烁着不敢相信,何时弱不禁风的小丫头,会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丞相也匆匆赶来,看着混乱的场景,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昭思怎么会在你的院子里受伤?”身为爹爹,他竟二话不说的质问,心眼都偏到了隔壁的院儿,云昭雪冷笑,故作不解的问,“我也不知,深夜为何她要不知会任何人,到我竹茗院的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