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下马威

坤宁宫,嫔妃们品茶、闲聊,偶尔彼此互换着眼色。

并不知内情的她们只以为云昭雪是想给出下马威,端出些娘娘的架势做派。苋常在用绢帕遮掩着朱唇,压低声音道,“咱们的皇后娘娘是不是把姐妹们要请安的事情给忘在九霄云外了?这是昨夜跟陛下折腾的时辰太长,累了?”她说罢,咯咯笑着,可周围嫔妾却并没有附和,只拧着眉,看着愚蠢的她。

苋常在是得墨尘珏几眼青睐的,算是容貌出众,有点儿西域风情。

只可惜脑袋是蠢笨的,不知深宫中,到底什么时候该闭嘴,什么时候该出头。反倒是月贵妃,优雅端着茶盏,瞥着院外的枯树逢春、枝叶繁茂的景色,低低柔柔的说,“说到底,娘娘即便来得晚些,也是正经的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哪里轮到我们来指摘?妹妹刚刚的话,实在是有些过了。”

私下议论便罢了,此处耳目众多,谁能够分得清是否隔墙有耳,又会否透到谁的耳朵里,酿成祸患。

再者说,苋常在甚至是把墨尘珏给牵扯进来,妄议皇帝是何等大罪?听月贵妃这样说,周围也有会讨巧的嫔妃、故意阿谀逢迎的说,“就是,谁不知道昨夜陛下是留在披香宫的,咱们月贵妃伺候着歇息,直至天亮早朝才离开。那皇后娘娘怕是经过祭天大典,折腾的浑身疲惫,才来得迟了。”

“左右咱们姐妹都没有什么事情,在这儿坐着吃吃茶,聊聊天,等着娘娘来便好。”

这番话,刚落地,门外便传来一声意味深长的笑声。众多嫔妃回眸,看着云昭雪逆着光,慢步而来,那股睥睨的神态清冷,却有着不得不臣服的味道。她身着皇后朝服,佩戴着镶嵌明珠的头面,朱唇微抿,在诸多嫔妃都愣神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主位,由青月搀扶着,抬起戴着金丝珐琅彩的护甲,尝了一口茶。

“都冷了,去换一壶来。”云昭雪淡淡的说着,抬起手指着月贵妃身边的宫婢,道。

那宫婢愣住,没有动作。众多嫔妃此刻福身屈着,身体都微微颤抖的行礼,偷偷抬起头瞥了两眼,云昭雪歪头,眼眸中透露出几分冷意,掀起眉眼问,“怎么?本宫是指使不动月贵妃身边的区区宫婢?那,要不劳烦月贵妃说一声?”她嘲讽意味明显,月贵妃碍于情况,赶紧对宫婢使着眼神。

“娘娘说笑,她不过是见识少,被娘娘的美貌迷住,一时忘记罢了。”

月贵妃不愧是宋君繁派来的,能屈能伸,倒是也懂得服软。云昭雪点点头,看着那群瑟瑟发抖的女子,在嫁到皇城前,墨尘珏就曾经拖曾树给她一份画卷,详细描述了各个嫔妃、常在、贵人都是为何会到后宫,背后又有着错综复杂的何种背景,“瞧我的记性,还忘了你们都行着礼呢,起来吧。”

“谢娘娘。”后宫嫔妃,都是闲散惯了。

墨尘珏是“眼盲”的,自然没有办法来盯着她们的仪态,行大礼的日子怕只有嫁进来的时候,如今云昭雪忽而冒出,看来苦日子是要来了。在心底叫苦连天的嫔妃们默默期待着月贵妃能够跟云昭雪硬碰硬,可偏偏云昭雪却像是并不在意般,抬眼看着她,“听说,月贵妃昨日伺候陛下,劳累了。”

“我初来乍到,这一对儿朱砂和红珊瑚的手钏,听闻里面是藏着些麝香的,味道不错,我留着可没有用,赏赐给你,月贵妃莫要嫌弃啊……”云昭雪摆摆手,让青月把锦盒拿着递过去。月贵妃的表情微微变化,皱着眉,迟迟没有接。她曾经做过无数的准备,如果丞相府的嫡女是不好对付的,她大可以扮成白莲花的模样,在墨尘珏那儿故作委屈,让云昭雪吃哑巴亏。

若云昭雪是怯懦软弱的性子,便更好对付,后宫仍旧是她为尊。

可万万没想到,云昭雪竟然是把狠意都摆在明面上,含有麝香的手钏、是对身子有极大损伤的,若是长期佩戴便会导致不孕。她若是接了,以后怕是难有皇嗣。可若是接,毕竟是皇后娘娘赏赐的物件儿,拒绝便是不尊,左右都是云昭雪有理。

“谢娘娘,嫔妾很喜欢。”月贵妃咬着牙,只能接下。

云昭雪点点头,喝着她宫婢送来的新茶,拧着眉,直接当面倒在地上,唇角始终荡漾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既然喜欢,以后就常戴着吧,别摘下来了。还有,这宫婢泡茶的手艺实在是登不上台面,月贵妃既然是陛下最宠爱的女子,这身边怎么能没有体己、手脚麻利的呢?这样吧,我明日让内务府的人给你送两个宫婢,她……若是真喜欢,就留着在院子里洒水吧。”

“呦,你瞧我,就是关心你们,竟是不知有没有做错事啊!”云昭雪故作吃惊的问。

月贵妃瞥着宫婢眼眸都红了一圈的样子,又没有办法当面顶撞,只能咬着牙,把这笔仇恨给记下来,摇头道,“娘娘是丞相府的嫡女,自然是比我们这群嫔妃见识多,自然做出的决定都是对的。”这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唇枪舌战,竟是轻易分不出胜负。

“说到丞相府,在座的嫔妃们也是有些从京城的重臣家中嫁进来的。自然知道,侍奉皇帝,便是要当成主子来侍奉,有些鬓间松散的,衣衫不整的,总不能仗着陛下看不见,就如此得过且过,没有规矩。”云昭雪看着她们,昨夜让暗影去打探,竟然有些是明晃晃的跟侍卫偷情,给墨尘珏戴着绿帽子。

这倒是并不重要,可哪日忽然说怀着皇嗣,岂不是笑话。

“即日起,你们每日晨昏定省,都要来坤宁宫……这宫中的仪态也要做好,若是让我看到谁人继续像是今日这般,便直接打入冷宫。”云昭雪毫不留情的说着,那群嫔妃面面相觑,实在是没有想到,她的手段会如此的狠辣彻底,看向月贵妃,想要让她说两句!“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