绢帕浸透,触手便感觉到寒凉。
云昭雪将它敷在红肿处,微微用力按压着,片刻须臾的光景就瞧不见红痕,若不是墨尘珏紧紧盯着,怕不是以为出现幻觉,又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般的向前,用手指捏着她的脸蛋儿,不由得开口问道,“你是从何处学来如此高深莫测的医术?能够掩人耳目?”
“自然是在梦境中,有高人指点。”云昭雪仍旧用着从前的解释敷衍。
墨尘珏也并没有追问,看着他微微在意的表情,云昭雪从袖摆将那两棵没有用的药草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他的掌心,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尤其是山林间生长着的野草,其实若是能够拿捏住它们的用处,样样都是奇珍异宝,而并非是要山参灵芝才能够救苦救难,将人从命悬一线的地方拉回来。”
“我从前偶然的得了几本年头久远的药草经,细心研读就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比如,这药草若是敏感的人涂抹着便会红肿发痒,大约是十二个时辰才能够消散。但若是用冷水催促,也能够立刻缓解。”云昭雪认真的说着,“还有些草药,能够让人在短短时辰内说不出话,或者是貌似疯癫。但我能够依稀记得和分辨的,却也不多,那古籍不知被我扔到何处,现在寻不到了。”
云昭雪怎么会说,她知道这些,都是从三千世界里寻来的。
即便是说了,怕墨尘珏对她再信任,也会觉得荒谬,索性选择能够接受的方式说出来。果不其然,墨尘珏的面色恢复如常,也认真的说,“有这般好书,皇宫竟然没有收录,我倒是也有心向往……”云昭雪将话题岔过去,只将草药收回来,揣在袖摆。
“你随身带着这些?”墨尘珏问。
从前,在封后大典未曾开始的时候,他趁夜到丞相府里偷偷看她,便注意到不离身的那些匣子。寻常女子总是想要出行轻便,可她却偏偏要在身上装满各种琳琅的东西、例如鬓间的发簪也要用着有倒钩的,匕首藏在鞋靴内,是有多么的不安,才会如此?
“有备无患,谁知道何时会遇到什么,要能够自保才是。”云昭雪点头,算是回答。
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真落入狼窟,她总要有些能够逃离的手段。这条性命来之不易,自然要珍惜。
“我前些时日,在山巅看到过紫草,那种草药经过淬炼,是能够做成假死丹药的,还有些能够做成续命丹药,改日,我去采些回来,给你备着些。”京城的情势慢慢变得紧张,墨尘珏的安危便显得尤为重要。
看云昭雪这般把自己放在心上,墨尘珏动容的同时,也不由得说,“让暗影去便好。”
“这草药都要我亲自采摘,他若是去了,有可能分辨不清,也有可能会毁坏了药草的根叶。放心……”云昭雪知道他是处于担心,也轻声安抚着。两人都藏着心事,却心知肚明都没有试探,给对方留着些能够喘息的空间。宫中来人传消息,说是月贵妃近日来寝食难安,这腹痛和头痛的病症逐渐加重,御医都束手无策,想请墨尘珏回去看看,这信儿都传到了丞相府。
墨尘珏听着宫人绘声绘色的转述着。
“月贵妃说,她怕这道坎儿是挨不过的,想在临……想见陛下一面。”在皇帝面前不能轻易的提起死等避讳的字眼,宫人跪在地上,也为自个儿的命悲哀,谁叫他们偏偏随了事儿多、恩宠却没有绵长的主子?墨尘珏坐在八仙桌前,冷冷道,“她若是真有病症,就叫御医,御医若是治不了,难道朕是什么郎中吗?”
墨尘珏这般吐槽,让云昭雪不由得笑出声来,躲在屏风后面,差点儿暴露。
“朕又不是灵丹妙药,她若真是想闹腾,就随她去。”墨尘珏不耐烦的挥挥手,那宫人也不敢多做停留的赶紧离开。想必,这些话会直接传到摄政王府的宋君繁耳朵里,“出来吧,人都走了,躲着做什么?”墨尘珏回头,看着云昭雪板着脸的模样,宠溺的摇头。
清风和青月在庭院外,跟暗影并肩而站着,也不敢多做打扰,只守着。
“从前,倒是没有发现陛下是如此的性子。”青月是云昭雪最为信任的人,在墨尘珏的眼前也是有着几分例外的,所以竟是敢在背后议论起皇帝来。她望着暗影,用手指戳着他的肩,看他的眼神投过来,低声问,“你从前跟着陛下的时候,他也是这般吗?”
暗影仔细的回忆着,却不敢妄自议论,只是摇头。
“闷葫芦。”青月觉得无趣,蹲在地上捡起两根树枝划拉着,单手托着腮,“娘娘围着陛下,也好久都没有去第一楼,从前她说要珍惜到市井街坊玩儿的日子,以后便是要困在深宫中,我还不以为然。想着既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难道还需要看着旁人眼色?现在看起来,娘娘是对的。”
也是,云昭雪什么时候都是算无遗策的。
“第一楼的红烧蹄髈,那味道,简直是太想念了……”青月感觉口水都要顺着嘴角流淌下来,抬头看着暗影和清风都不肯作声的模样,叹口气,嘟囔着,“算了,我跟两个木头说什么?还不如对着墙说,好歹能够听见两句回声……我去看看后院小厨房的晚膳做的如何,你们在这儿守着吧!”
说罢,青月抚弄着裙摆,背影都气鼓鼓的向着小厨房而去。
碧玉阁,三姨娘看着满桌的珍馐盛宴,可云丞相却没有半分胃口的模样,倒了两杯温酒,说,“老爷愁眉不展,尝尝妾室酿制的酒,看看是否有消愁的功效。”软香耳语,云丞相看着她,也将酒盏接过来,一饮而尽的心情舒展些,问,“你觉得,皇后……如何?”
“老爷是想问什么?”三姨娘听闻云昭雪,也立刻警惕起来,低垂着眼眸,故作不解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