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主,听您的命令,那尤物已经在雨中跪了两个时辰了,眼下正等候您的发落。”
屋门被打开,来人带进屋外的光亮,习氿氿清醒了不少。任由着侍女帮她整理衣物,牵着她的手带她出去。
“你是?”习氿氿看着旁边的女子,柳叶弯眉,玲珑小嘴,生的娇嫩可爱。
“妖主,我是朝容呀。”她急切地回答,生怕自己是犯错了事。
朝容?竟然连自己的贴身侍女都忘记了吗?习氿氿扪心自问,黄泉路上的征途确实太过拥挤,她好似等了许久的队,都没能够进那转世的青灯殿中。
这么多年来游荡的灵魂飘渺不定,眼下竟然死而复生,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涂福妖山。
习氿氿心叹,回到涂福妖山也没什么不好,为何偏偏是重生在这场寒雨来临后。
若是早一点,在没有捡那男子前,该有多好啊。
站在门外的屋檐下,刚好能够遮挡雨水,还能够居高临下的看着小台阶下面跪着的人。
那人此刻没有灵力,习氿氿到现在还记得。
抬眼看去,即便是跪着,那人身影仍旧挺拔。
说其是尤物,毫不夸张,即便是跪着,也可看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姿,肌肉轮廓精细到分毫,淅沥落雨击打其惨白病态的脸庞,从弧度优美的鼻梁滑落时,那一双狭长妖冶的丹凤眼,没有一丝垂眸。只是那淡色的红唇,此刻几乎没有血色。
他穿着墨色长跑,跪在地上的衣角早已经被黑石小径上聚集的雨水打湿了,完全焉皱成了一团,想必鞋袜也早已湿透。
这场寒雨虽然不大,但耗在时间长,寒雨打落肌肤十分寒凉。
这两个时辰下来,眼前的人衣衫单薄,想必身体定然是吃不消了。
习氿氿不禁心叹,前世杀了自己的人,果然有几分韧劲。这么寒凉的雨水,没有灵力又跪了这么长时间,竟没一点屈服。
她死后的灵魂到底在这魔界飘荡了好几年,看着眼前的人,她心中暗想,再过不了几年,现下跪在她屋外的人,便会是这魔界一人之上,众人倾之的一代魔君。而前世那个时候,她早就不在这世上了。但这些见闻,她游荡在魔界那缕残魄还是知道些许。
眼下哪里还有发愣的时间,习氿氿连忙夺过朝容手中的油纸伞,大步下了台阶,朝着跪着的笔挺男子而去。
台阶宽长,朝容要伸手去扶,却没有赶上习氿氿下台阶的速度,还是让习氿氿踉跄了一下。
那跪着的人随即双目微颤,而后又飞快捋平了蹙起的眉。
习氿氿撑开油纸伞,随后一阵清脆铃声幽荡在这周身的落雨旁边。撑开的油纸伞,每节撑骨角悬挂着一精致狭长的小铜铃,在她撑开的瞬间,一阵晃荡。
叮铃铃--
真不愧是自己,习氿氿心里暗叹。前世最爱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别说这把伞,就算是她的床榻,梳妆台,随处什么的,不整点装饰,便是对自己过不去。
将伞尽数移至男子身边,蹲下身子便要挽起男子的手将其扶起。
“是我不好,那凤銮舞本就不是男子学的舞,是我的错,你快起来。”
手还未触及那男子,就被猛地推开,油纸伞带着细索铃声脱落在一旁的黑石地面上,微蹲的双脚承受不了这股推动的力道,习氿氿直接倒落在地上。
双手触及地面的,鹅卵石膈应,摩伤了娇嫩的手掌,压着石头的手上一片微红。
“大胆,竟敢伤害妖主,妖主让你跳凤銮舞,那是抬举你、你...”
习氿氿连忙抬手示意朝容住嘴,自己从那黑石小径上坐起。看着跪着男子的双眸,那狭长双眸之中,似乎比刚才更加阴翳。
“这雨寒凉,你先起身、回去、祁——”话未说完,习氿氿便再次倒落在地上。
祁离从鹅卵石的黑石小径上站了起来,跪在地上的衣袍满是鹅卵石膈出的烙印。着他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转身离去。
......
霜雪庭院之中生起了炭火,炽热的炭块在炉子里发出声音,屋内连气息都十分暖和。
习氿氿看着窗外的红梅,寒雨过后,打落在血色梅花上的水珠皆变成那白色霜雪,隔着一扇窗户,也能闻到那带着一丝寒凉的血梅花香。
果真的鬼门关游荡久了,竟然连自己畏寒这事都忘记了。梅妖本就生长极寒,她虽是梅妖却十分畏寒,这每年一次的寒雨更是淋不得的。
啊啾—
“妖主,已经叫来了大夫,是否要唤其进来看看。”朝容有些担忧,甚至要亲自走过来看看习氿氿的伤势。
“不必了。”这么多年的畏寒,若能治好早就治好了。
习氿氿心里惦记着祁离的事情,前世她记得与祁离势不两立便是这场寒雨。祁黎没有灵力,她便仗着自己是一山妖主,见他皮相姣好,心里生趣,便想捉弄一番。
却不想弄巧成拙,即便那祁黎没有灵力,也不肯屈居人下。她逼迫那祁黎离卖弄风姿,便叫人擒着他做那般舞姿。祁黎做是做了,并且还和她说了话。
前世他们之间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那句,好看。
习氿氿现下一想,真是心生恶寒,定是要她好看的意思。也对,她前世死相也算凄惨,虽有全尸,却也是面目俱焚,落得个面目全非的下场。
好在入了地府的魂魄是人生前最美好的样貌,她不至于在那黄泉路上,顶着一张见不得人的脸,毕竟她爱美至极。
“祁黎现在在哪?”
朝容微愣:“祁黎是?”
“就是十七。”习氿氿将那些带到涂福妖山的男子排了顺序,眼下这祁璃是第十七个被带上山的。
提到祁黎,朝容显然有些气愤,连音调都高了几分:
“妖主怎么问起他了?按妖主的吩咐,安排在霜雪庭院最潮湿阴冷的庭北阁中,与其他的公子相隔甚远。”
“妖主可不能放过他,他可害了妖主加重了畏寒。”
习氿氿紧闭双眼,想着自己可真是一个好家伙,前世也是一个有脾气的,将这祁黎安在那庭北阁。这一场寒雨过去,想必庭北阁定然不好受。
不过人总是在最虚弱的时候,容易妥协。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过去向祁黎示个弱,想必日后他成为了魔尊之时,定然不会对她有所为难,也不会对她兵戎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