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璃以为自己知道这件事情会惊讶,可实际却有些释然。
这样的结局,她早该想到的。
人群如流水,来去匆匆。
天色忽然阴冷下来,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凌乱如同丝线,杂乱无章落在发丝上,变成细小得水珠。
姬月璃忽然想起之前在码头的时候,她只去探望过墨夜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那天也是下着这样的小雨。
很快,姬月璃的视线中出现了囚车,囚车之中的人发丝凌乱。
其实一开始姬月璃便看见了囚车之中的人,只是视线都被墨夜所吸引了。
此时,她见囚车之后总的人看着很熟悉。
此时仔细去看,姬月璃的眼眸微微睁大。
人群中的议论声仍旧没有停止。
“我听说这次押送之人是那个湘城的城主。”
“湘城城主湘流知?”
“对,就是他。”
“没想到,我曾经听说湘城城主的事迹都是好事,
没想到是这样一个人。”
“那些都是假的。”
姬月璃听见最后一句话,心底触动,长睫微微抬起,望着囚车。
同一时间,在囚车的对面,一道银光乍现。
长刀形成银白色的光幕。
下一刻,数十道人影自人群中出现,都是普通百姓的装扮,只是都蒙上了脸。
人群四散逃开,惊吓声自四处响起。
墨夜早已经察觉到不对,将手中墨刀握在手中:“诸位不必慌张,今日之事皆为空城计,禁卫军自会疏散人群,只需听令便好。”
语调不带任何情绪的平静,并不高亢。
但诡异的能够安抚人心,周围的人群音乐有些平静起来。
雨密密斜斜洒落,被风一吹,街道之上有些速杀。
“墨将军,你是如何知道今日会有人劫囚的?”墨夜身后,有人奇怪询问。
墨夜只是淡淡的睨了那人一眼:“这是圣上的意思。”
“那囚车之中的人,不是湘流知?”那人问道。
墨夜并未再理会那人,朝着囚车中那人喊道:“赵元。”
囚车忽然四下开裂,溅落在地上变成一堆碎屑。
那些冲过来劫囚之人,并未听见墨夜的话,自然不知道这是计,本是要护着囚车,甚至没来得及说话,变故便发生了。
正中央的人,出现在赵元的面前,胸口出现了一个血洞。
那是墨夜的短刀断魂。
为首之人最后瞪大了眼睛,嘴里吐出一口血沫子:“有诈,快走!”
只是早已来不及,劫囚的人哪怕准备俱全,只是目的是为了劫囚,囚车中的人却根本不是他们要带走的人。
墨夜声音低沉:“拿下!”
随着一声令下,四周的人群中,竟然出现了不少士兵。
姬月璃认出那是禁卫军,她没见过禁卫军的佩刀,但是听说过,也从画上见过。
禁卫军是皇上的军队,恐怕皇上也在这附近。
前来劫囚的无非十几人,以求速战速决,如今没来得及速战速决,人数上的又根本找不到优势,很快败下阵来。
姬月璃看着眼前的一幕,很快,视线中便看不见墨夜了,她跟着禁卫军到了安全的地方。
傍晚的时候,姬月璃才从所谓安全地的酒楼离开。
还是在下雨。
雨水冰冷。
她没带伞,到住处的时候,头发淋湿了。
屋内并没有湘义的身影。
一直到深夜,姬月璃在客栈一楼等湘义,见湘义回来,神色严肃。
湘义衣摆有些脏污,不知是去了何处,见姬月璃严肃,问道:“怎么了?”
姬月璃侧眸,侧脸在暗冷的灯光之下忽明忽暗:“今日我去前往午门那条官道了。”
湘义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听说今日挺热闹的。”
“确实挺热闹的,犯人是湘流知。”姬月璃的神色看起来更加严肃,清冷的黑眸中带着疑惑之色。
湘义剑眉微蹙:“劫囚的人不是我,我是后来听见的消息。”
姬月璃抿唇:“你去了何处?衣摆上挺脏的。”
“我去找了三弟,劫囚之事也是他做的。”湘义沉吟片刻,并未打算隐瞒,低头看着衣摆上的脏污,暗道自己大意。
湘义不在乎自己的事情会被姬月璃知道,但若是被外人看见了,恐怕会出事。
那片脏污之中,有一滴血液。
姬月璃观察湘义片刻:“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信你。”
顿了顿,姬月璃说道:“最好不要掺和这次的事情。”
湘义沉冷的脸色有些动容,姬月璃并不在乎湘家的一切,而如今的湘家也算是家道中落,她却愿意多劝自己一句。
有些鬼使神差的,湘义认真问道:“三弟他也是我们的家人。”
姬月璃不知道为什么湘义会忽然说起那位她甚至根本没见过的三哥,说道:“你若是想管这件事情,最终
的结果,就是被押送去午门问斩。”
湘义唇边浮现一抹难得的笑意,脸上的疲惫仍旧存在但是少了很多,说道:“好,我不会掺和这次的事情。”
姬月璃点头,想了想,看向湘义:“最好不要与那位三弟有什么接触了,如今你是湘家的主心骨,你若是出事,才是真正的家道中落。”
湘义很清楚这一点,正色点头:“我知道。”
……
午门有告示,关于湘流知的行刑仍旧会进行。
只是实际上的行刑日子,是今日。
秋雨连绵这个词不是乱说的,如今果真到了秋雨连绵的日子。
客栈外院子的红枫叶落在地上,看起来很萧条,风吹过,沙沙声一响,又落了好几片下来。
已经是清晨,天没亮的死后,姬月璃便起了。
此时天大亮,姬月璃正对着大门而坐,桌上茶水的热气已经消散。
照理说,湘义今日肯定会去见湘流知最后一面。
姬月璃又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例如窃取官银罪不至死,例如湘流知广大的人脉。
无论如何,湘流知都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老板给姬月璃换了一壶茶水,见姬月璃,笑问:“这位姑娘,你还在等那位公子?”
姑娘,这个称呼,姬月璃许久没有听见过,倒也没反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