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木叶高层的志村团藏想起如今镇邪城中各部之间潜在的隔阂,由衷感慨道:“确实如此,殊为不易。”
大蛇丸静静开口:“更为不易。”
团藏微微错愕,随即恍然。
就在此时,代替林成为盟主秘术的山下,轻扣院门,直到应许后,才大步走入书院,捧着一只木匣,轻轻放在石桌上,低头对着大蛇丸沉声说道:“盟主让我给您捎来的,说是此前答应的事,先给些利息。”
大蛇丸淡淡一笑,打开木匣,只见其中放着一枚闪着盈辉的试管,正如头顶上熠熠生辉的日头一般,夺人目光。
大蛇丸转头对着团藏笑道:“我这学生倒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非要等到廊道杀够数千邪物,才把这玩意送来。”
而后自言自语,“不过倒是难得做一笔亏本的买卖。”
只见其长袖一挥,从木匣上盖过,再看石桌上已无木匣身影,却是一招袖里乾坤的招数。
大蛇丸抬头看着山下,笑问道:“回去给你那盟主兄弟说一声,答应的事,自会照做,我如此,希望他也如此。”
山下轻轻点头,眼里恭敬意味倒是一分不少,毕竟眼前这人除了木叶三忍的名头以外,更是年轻盟主的老师以及廊道阻截战中,除开罗飞和两位统领外最大的功臣,一人一剑,斩得数千黑神生物纷纷坠落山头。
应了声后,山下略微躬身摆手,而后朝外走去。
直到步履还未踏过门槛,只听身后大蛇丸声音再次传来,“回去再给我那徒弟说一声,现在送的这枚不比那东西差,我当老师的,自然不是趁火打劫之辈,后续若是有需要的,尽管吱声。”
山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身边,忙不迭问道:“敢问前辈,您说的事指的是哪些?”
大蛇丸冷笑一声,手臂一挥,便端起茶盏品尝起来,显然有送客的意味。
山下自知辈分,再加上免得罗飞为难,便还身告退。
黄昏时分,一位脱去日常祭祀服饰的男子,缓缓走向镇邪城外的渡桥,向东而行。
桥上隐隐有团黑影拦住去路。
男子不以为意,踱步上前,笑问道:“可是现在便要试试手段?”
森森黑影中散出烟雾滚滚,从中传出嘶哑嗓音,“阴阳相隔,莫要自欺。”
男子笑了笑,故作惊讶,“哦?”
而后再次说道:“以苍生而血祭,行大逆不道之事,天道可容你?”
“织田盛国!当真以为你在此界无敌不成?当初若不是联合鬼之国几代巫师之力,你又有何本事封印魔神法神?此事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免得引火烧身!”黑烟大涨,声音低沉。
男子不轻不重哦了一声,眉毛一挑,戏谑说道:“那又如何?”
站在渡桥中间的影子从中猛然窜出一缕黑炎,烧得周围树木顿时化为灰烬,“你敢上前,我就算拼的与那小子两败俱伤,也要让你神魂俱灭!”
男子哈哈大笑,“可吓死我了!”
而后突然收敛笑意,平静说道:“可惜,我是本是天上仙人,织田盛国!”
面对自称仙人的织田盛国,黑影好似露出一丝讥讽笑意,语气中满是不屑,“不过是低位面的一只蝼蚁罢了,忍界中除了大筒木之外,还有谁算得上是仙人?就凭你?不过是多活了些年岁的怪物罢了,真当自己是无所不知的神仙?”
黑影口中语气笃定,一针见血地揭穿了织田盛国的老底,仙人一词,瞬间一落千丈,落入凡尘,即便活得年岁再久,也不过是偷窃天机的贼罢了。
就如同一位权柄赫赫的国家重臣被打做叛忍,逃出栖息之地,流徙千里,虽说不至于沦为丧家之犬,却也与往日权势远离,这黑影口中的意思便是如此,既然入了乡,便要随其俗,得老老实实的按规矩行事。
当初廊道中的第二场战役上,罗飞以一己之力斩断从黑暗空间伸出的擎天臂膀,同时绞碎无数黑暗生物,便是占了人间地利以及自身天道血脉的关系,如果罗飞亦是毫无机遇的普通人,那么在此战斗上,怕是早已化为肉泥。
想必织田盛国此时此刻的虚张声势,黑影更好奇此人为何能够逃过疏而不漏的恢恢天道,跳脱在六界之外,不如轮回。
织田盛国没有继续上前,而是站在渡桥前段的栏杆附近,望着这镇邪城外无语东流的长河,川流不息,不舍昼夜。
一袭青色长衫的男子双手负后,追忆往事,眉头皱起,似乎想起了很多不堪提起的沉重心事。
那封魔大印之下镇压的魔物,在此之前,确实有隐隐异动的痕迹,并且通过预言表示,和在汤之国扎根的邪神教息息相关。
本来织田盛国是想要借诛邪盟之手,除掉这额外的隐患,但没想到的事,诛邪一役竟然耗费如此时日,甚至自己身边的女巫也因此留在了镇邪城内,所以不得不自己前来此处,瞧瞧这镇邪城是有何等魔力,瞧瞧这邪神教是有何等本事。
毕竟自己鬼之国的巫师,死一个,便少一个,而自己偷窃岁月留在人间的原因便是镇守封魔大印,使得其中魔物不危害人间,毁了这忍界。
织田盛国当下没有执意向东入城,黑影也就没有悍然出手。
一座渡桥,自成一方天地,二人独占一边,好似太极图里鱼眼的位置,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中黑影的样子倒是显得格外轻松自在,毕竟对于他这种特殊的存在,只要是隔绝其他超越等级的高手的感应,在某时某地中打开黑暗空间,便可轻松获胜。
织田盛国望着流水之意,自言自语:“老而不死是为贼,在这忍界中,我确实窃取时间以供养自身,所以你说我是怪物我也不反对,不过我骨子还是不同于你们这些东西。”
织田盛国缓缓摇头,感慨道:“生活二字世人追求各有不同,粗茶淡饭锦衣玉食,这都可以理解,为了一己私欲行苟且之事也能理解,唯独我理解不了你们这些腌臜泼货,每每开口便是全世界对不起你们,张口闭口便是要毁灭世界。”
说到此处,织田盛国转头笑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不是很好奇为何天道唯独对我网开一面吗?”
黑影周边浓烟滚滚,散着阵阵冷意,而其中并未传出话语。
织田盛国不以为意,抬头望向天空,“月缺不改光,剑折不改钢。天道知道我身为这忍界之中的‘缝补匠’,便给了我此般特权。”
而后望向黑影,淡淡说道:“这次,你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