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不是借据,而是条约,还是霸王条约!
站在孟施施身后的杨霖之见状,不由捂着嘴憋笑。
嫂子也太会气人了。
“还有哦,”孟施施又指向下面的条款,“以后每个月还至少五十钱给我,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否则挨板子五十下。”
“不准再进赌坊,否则紧一次,打板子一百下。”
“你……”杨辛气得差点七窍生烟,脸都快歪了,“欺人太甚!”
“欺负你怎么了,你这种虐待妻女,丧心病狂的人,就该付出代价。”
孟施施将笔递过去,“签不签?”
杨辛欲哭无泪。
事到如今,不签还能怎的?明日赌坊老板就会上门要债,他手上有的是打手,要他的命宛如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好,我签。”
他没读什么书,当年在学堂时又没认真学,字写得歪歪扭扭,像蚯蚓一样,难看得紧。
孟施施拿回借据,嫌弃了一把。
“好了,银子可以拿走,人也走吧。”
这种人看见就烦。
杨辛得了银两,当然赶紧去还债,张氏则犹豫了半天,惴惴问道:“云丫头可以跟我回去了吗?”
毕竟十岁了,能跟着做家务活,多少也是个劳力。
“回去做什么?”孟施施语气不善,“继续给你们夫妻俩打骂?”
杨瀚之道:“织云以后住在这里,有娘亲自教养,你可放心。”
“这,不太好吧,毕竟孩子是二房的,怎好交给你们养?”
“我们这里不怕多张嘴吃饭,二婶还是管好自己吧。”
对于张氏这个人,孟施施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无话可说。
杨刘氏无奈地摆了摆手,说:“老二媳妇,你以后也别总忍气吞声的,那不成器的要是再打你,你就来跟我说,我帮你教训他。”
“回去吧。”
张氏自讨了没趣,也不好再多嘴。
“嫂子,你做得太棒了!”杨霖之冲孟施施竖起大拇指,满脸钦佩的模样。
简直有要以她为偶像的意思。
孟施施将借据收好,笑嘻嘻道:“我不过是小小教训一下二房而已,希望他们夫妻俩以后能改。”
一旁的杨瀚之偷瞄她一眼,嘴角不自觉间翘了起来。
看来,她真的跟从前不同了。
经过这件事后,连杨刘氏看孟施施的眼神也温柔了很多。
晚上,孟施施要睡的时候,房门被敲响。
出去一看,苍茫夜色中,是杨瀚之颀长挺拔的身影。
“相公,这么晚过来,有事吗?”
杨瀚之答道:“我来把剩下的珍珠还给你。”
“还剩八颗,你数数。”
孟施施再次哭笑不得,接过珍珠直接揣进怀里。
“有什么好数的,还怕你私吞不成。”
“织云的事,多亏你从中帮忙,多谢。”杨瀚之微垂着眼帘,语气跟往常一样淡淡的。
但不知为何,就是不肯直视面前的人。
孟施施嫣然一笑:“织云妹妹是自家人,我帮她也是应该,谢什么?”
“时候不早了,早点歇着。”杨瀚之飞快地扫了她一眼,转身回了自己的卧房。
孟施施摇摇头,这人,走这么快干什么?怕她会吃人不成?
大房那边的杨思思听说这次出钱解救杨织云的人是孟施施,十分吃惊,翌日一大早就过来问问真假。
从杨刘氏口中得到肯定回答后,更是惊得险些掉了下巴,盯着刚从屋里出来的孟施施上下反复打量一通。
“莫非那天跳河,脑子进了水,反而是好事?”
这是在骂人还是骂人?
孟施施不知该笑还是该恼,挤出一个得体的笑容,道:“我脑子没进水,只是很多事想通了而已,思思妹妹大清早的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转性了。”
杨思思年纪不大,却很稳重,心眼比较多,总担心孟施施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到时候害惨家里人。
“这样看是看不出来的,日后自会见分晓。”
“你倒是挺坦荡的。”
孟施施笑言:“既然要改变,自当对家人坦荡些。”
这时,杨瀚之也来到院中,杨思思快步走过去,在他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
只见杨瀚之微微颔首说:“知道。”
不多时,两人就闲聊起来。
孟施施看了他们一眼,进厨房帮忙做早饭。
再出来时,杨思思已经走了,而杨瀚之正蹲在桂花树下,全神贯注地修着木椅。
她走过去,给他倒了杯水放在旁边的石桌上。
“相公,之前思思妹妹跟你悄悄说了什么?”
杨瀚之淡淡道:“没什么。”
孟施施撇嘴:“你不说我也知道,她肯定是叮嘱你,要注意防备我,还要把家里值钱点的东西藏好,别让我偷了去,是不是?”
杨瀚之停下手上动作,起身将铁锤放回原处。
“对了一半。”
“那肯定是前半句喽。”后半句本也是孟施施胡诌的,这家里哪有什么值钱东西?
即便有,也早让原来的孟施施搜刮去了,不会留到现在。
“我心里没鬼,不怕你防备。”
说完,又一头钻进厨房做事去了。
匆匆用过早饭,杨瀚之去了镇上,孟施施主动洗了碗筷,去地里干活。
杨刘氏说地里的草长高了,得尽快锄掉,否则影响菜的生长。
孟施施并没做过这些,但草和菜还是分得清的,而且手脚也算利落,一个上午便锄完了三块地的杂草。
离家时,杨刘氏特地嘱咐过,让她挖一筐芋头带回去。
不过,芋头地离得远一些,得多走段路。
烈阳高照,烤得人有些透不过气,孟施施先喘了几口气,拿出锄头准备动手。
身后响起一声怒喝:“你敢偷我家的芋头?”
孟施施回过头,见赵氏怒冲冲地瞪着自己,纳闷道:“你家的芋头?这难道不是我家的地?”
由于这里离家远,原主从未来过,她也不确定,赵氏是不是在扯谎,故意刁难她。
赵氏嘲讽道:“你这种从未下过地的,还好意思问?这当然是我家的,你们在这一块根本没地。”
没地?
孟施施一头雾水,她出门时还特意问过杨刘氏,听她描述应该是这儿没错啊。
正当她迷茫时,一个妇人经过,好心提醒道:“这就是瀚哥儿家的地,她诓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