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施施点头答应,端着盆出门,趁杨刘氏等人不注意,手脚麻利地取了清水来,又转回屋里去。
“你行吗?”待要动手时,杨瀚之发出质疑。
“当然行,不信你看着。”孟施施冲他笑了笑,捞起袖子拧干脸巾,开始给他擦拭伤口。
她以前学过一段时间的护理,简单的伤口包扎以及缝合,根本不在话下。
当然,已经好几年没做过这些了,难免手生就是。
“嘶,轻一点儿!”伤处被她用力一擦,杨瀚之疼得眉毛皱成一团,额头直冒汗,早知如此,还不如自己弄呢。
“对不住,手有些不稳,我尽量多注意哈。”
清理干净后,孟施施拿来金疮药撒上,再用绷带将伤口一圈一圈缠好,最后还专门打了个结。
“怎么样,手艺还不错吧?”
她扶着腰,颇为自豪地说道,那表情,简直就是在说:“还不快夸夸我?”
杨瀚之低头瞅了一眼,蹙眉问道:“这是什么?”
孟施施骄傲答道:“蝴蝶结呀,好看吧。”
“拆了。”
“什么?”
“我一个大男人,打这种结作甚,难看死了。”杨瀚之说着,就要自己去扯绷带。
孟施施大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气愤道:“我好心帮你上药,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嫌弃,你太没良心了。”
杨瀚之见她扁着嘴,十分委屈的模样,立时心软,收了手。
“我没嫌弃。”
“那你还要拆绷带?”孟施施睨着他,鼓起腮帮子,表示自己现在很不高兴。
“我……”杨瀚之犹豫半天,纠结地说道:“那就,不拆了。”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就怕惹孟施施不高兴,这种感觉,从前未曾有过。
“这还差不多。”
孟施施当下又眉开眼笑,眸中波光流转,清澈透亮。
这脸变得也未免太快了些,杨瀚之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被她骗了。
“来,把衣服穿上。”
“我自己来。”
杨瀚之站起身,伸手去接,被孟施施躲过,她仰头望着他,目光很是坚定,不容对方拒绝。
“你的伤还未结痂,不能乱动,否则方才就白忙活了,还是我帮你的好,来。”
“不,不用。”杨瀚之也很坚持,眼睛四处乱瞟,有点不敢看她,“我一只手也能穿的。”
“你这人……”
孟施施急了,于是责备道:“你不顾自己,也该顾一下家人,娘和霖之都要靠你照看呢,你这手臂不好好将养,万一落个永久伤,他们怎么办?”
“我告诉啊,可别指望我帮你照顾他们,我不肯的。”
杨瀚之没料到她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内心震撼,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过得片刻,鬼使神差的,他突然问了句:“那你呢?”
问完他就悔了,奈何悔之晚矣。
孟施施神情古怪地看过来,眨着眼道:“我什么?”
“没什么。”杨瀚之窘迫地背过身去,有种想抽自己两耳光的冲动。
这人脸皮比女孩子还薄,要他说心里话,还连说两遍,是很难的。
孟施施也不强求,只抿嘴笑了笑,开始帮他穿衣。
系好腰带,她又扯平衣裳的褶皱,这才转身,出门将染红的水偷偷倒了,返回屋里。
“你好好休息,这只手不要乱动,晚上用饭时再起来。”
“辛苦你了。”杨瀚之躺下后,似是习惯性的一般,对她说道。
孟施施就不爱听他如此客气。
可相处这么长时间来,她对这人的脾性也有了不浅的了解,心知他是个慢热之人。
加上以前原主那德性,让他不喜,要他彻底对她改观,还有一段路要走。
“知道我辛苦,就听我的,别给我增加工作量。”
杨瀚之可算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儿笑来,颔首道:“知道了。”
原来这人会笑啊!
孟施施调侃道:“今儿太阳莫非打西边儿出来了,有人竟然会笑。”
心情转好,她也不知不觉跟着笑,带上门出了房间。
光被隔绝在外,屋里暗了许多,可杨瀚之却觉得,眼前分明是一片明媚。
或许,有孟施施为妻,也是他的福分。
晚上,孟施施做好晚膳,准备去叫杨瀚之,怎料一出厨房,人已经出来了。
“手臂好点儿了吗?还疼吗?”
她的话里满含关切,令杨瀚之心暖,连带着这春天里的最后一丝寒意也消散殆尽。
向来只有他照顾家人,照顾弟兄,还是头一回被人照顾呢,这感觉,竟然还不错。
“已好多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还特意抬起手臂给她看。
孟施施吓得脸色骤变,忙按住他的手腕,沉声责备:“乱动什么,再把伤口绷开!”
“真的没事,你放心。”又让她担心了,杨瀚之有些愧疚,眼神柔和了几分。
“我看你是手臂不想要了,你这个人啊……”孟施施本想多骂他两句,但见杨霖之从屋里出来,怕被他听见,只得闭嘴。
“哥,嫂子,你们悄摸摸地说什么呢?让我也听听?”杨霖之冲两人挤挤眼,笑容比天上的星星还亮眼,好似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没什么。”
孟施施瞪他一眼以示警告,先行进了堂屋。
杨霖之咧着嘴挪到兄长身侧,故作高深道:“哥,你是不是,也有点喜欢这个嫂子了。”
“什么这个嫂子?她不一直都这样。”杨瀚之淡淡道。
这下,杨霖之认真起来,为孟施施辩驳道:“怎么一直这样,她现在可比从前好太多了,我就不信,你看不见。”
杨瀚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没好气道:“大人的事,你别管,进去吃饭吧。”
“哥,你说说嘛……”
这天晚上,杨瀚之失眠了,一闭上眼,脑海里便总浮现孟施施的身影,以及杨霖之问的那句话,搅得他辗转难眠。
次日起来时,眼下挂了两只大黑眼圈,被孟施施嘲笑:“哈哈,像极了大熊猫。”
好在今日休假,不用去镇上,用过早点后,他便准备回屋睡个回笼觉。
行至门口,忽然想起一个事。
“对了,你之前看上的那个铺子,买下来了吗?”
“买了。”
说起此事,孟施施心里就满是感激,正要说什么时,杨霖之气喘吁吁跑进来。
“不好了,织云她,她被抓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