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杨瀚之头一次主动接触孟施施,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暖意,她的心跟着微微一动。
“什么事?”
杨瀚之很快意识到自己越界了,忙松开手,故作镇定道:“进屋再说吧。”
两人随即走进堂屋,对面坐下。
孟施施迫不及待地又问了句:“到底什么事,别卖关子了。”
“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张老板?”杨瀚之问道。
“记得,你在办货回来途中救下的一个商人,怎么?”孟施施愈发好奇了,眼睛睁得圆圆的,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随即,她好像想到什么,笑言:“莫非,他找你报恩来了?”
杨瀚之心下暗叹,这丫头还真聪明,很快又听得她问:“他是不是给了你一大笔钱?”
“想什么呢?我看起来像贪财的人?”
孟施施摇摇头,“倒是不像,不过若有钱拿,你也没必要拒绝嘛。”
杨瀚之淡淡道:“我跟你可不一样。”
“是啊,是啊,你高风亮节。”孟施施撇撇嘴,并不以为意,反而又凑过去问:“那他到底怎么报的恩?”
杨瀚之遂把张老板举荐他去衙门当差的事说了。
“这是好事啊,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捕快,但只要好好做,还是有前途的,更重要的事,可以惩奸除恶,保护百姓。”
孟施施这番话,正合杨瀚之的想法,尤其是后面半句,他终于知道,有个明白自己的人,原来是这么好。
然而,美好的气氛并没持续多久,因为某人很快便嬉皮笑脸道:“相公,你要好好做,将来当了大官,我就是威风的官太太,以后可以横着走啦。”
杨瀚之白了她一眼,极度嫌弃,“如此说来,我还是别做大官为好,免得你仗势欺人,出去祸害人。”
真不容易,这闷葫芦也学会开玩笑了,孟施施自认为居功至伟,很是自豪。
翌日起,杨瀚之便到了县衙当差,从捕快做起。
春耕忙完,眼看闲下来,孟施施也终于开始着手开饭馆的事。
由于开业之前有许多事要做,会很忙,住的地方也尚未收拾出来,孟施施便只带了杨织云去镇上,杨霖之则跟着杨刘氏,依然留在乡下。
到镇上的头一天,孟施施与杨织云两人先将饭馆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之后又上街买了很多必备品,来来回回走了十来趟,累得够呛。
最后一趟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孟施施没吃午饭,用力过度,此时已有些头昏,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险些撞到门框。
所幸一双手及时将她扶住,“小心点。”
抬头看去,里头透出来的昏黄灯火下,一张俊脸正对着他,且略带忧色。
“相公,是你?”
杨瀚之见她站稳了,接了她手里七七八八的杂物,语气不善道:“做事也要有个度,把身体累垮了,还做什么生意?”
“我只是没看清路,差点撞到的,不用这么凶吧。”孟施施一脸委屈。
“听说你连午饭都没吃。”杨瀚之盯着她。
孟施施有点心虚,躲开他的目光,搪塞道:“太忙了,没顾得上吃。”
“织云已经将晚饭做好,你快去吃吧,这里我来收拾,还有,以后注意按时用饭,别再折腾自己的身子了。”
杨瀚之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关切的话,虽别别扭扭的,但在孟施施听来,却是再顺耳不过,因为这人就是这样,她早已习惯。
“好,多谢相公关心。”
“我不是关心你,”杨瀚之背对她,倔强地反驳,“我事担心你病倒了,饭馆不能按时开张,白费了这么多的钱,我那五十两打水漂。”
孟施施嘻嘻一笑:“放心好了,打不了水漂的,我在这里跟你保证,你借我五十两,将来我还你五千两,五万两。”
杨瀚之斜睨她一眼,“吹牛。”
用完晚饭后,三人又再收拾一番,终于将饭馆拾掇停当,但此时天已经很晚,若杨瀚之还赶回村里,必要到子时过后了。
孟施施便开口劝道:“相公,天色已晚,你就再这里留宿吧,省得赶路了。”
“也好。”杨瀚之微微颔首,并未拒绝。
后院共有四间房,但目前只有两间能住,另外两间尚未收拾出来,因此孟施施决定与杨织云共住一间。
“你们为何不住一起?”
回房后,杨织云忽然问道,清瘦的脸上尽是困惑。
“我看其他的夫妻都睡一间房的,比如我爹和我娘,可你和翰之哥哥也是夫妻,却一直都分开睡,这是为什么?”
“这个嘛,我们性情不太合,暂时不住一起,反倒更好。”孟施施如此敷衍了一句。
据原主的记忆,她虽是杨瀚之名正言顺的妻子,但从被带回来那天开始,杨瀚之就没碰过他,连她的房间也很少进。
而原主心里只顾吃和钱,压根不在乎这个事,两人也就一直保持这个距离了。
杨织云想了想,摇头:“可我看你们最近很合得来啊,翰之哥哥还特意来帮忙。”
孟施施撇嘴道:“他来帮忙时因为心疼他那五十两银子,跟我无关。”
“谁说的?”杨织云当即反驳,“晚上他刚来就问你的事,见你晚了没回,还要出去寻你呢,他多关心你啊。”
“是么?”孟施施倒不知还有这样的事,脑海中闪过杨瀚之那傲娇的模样,不由地翘起嘴角,看来那人对她,确实是上了心的。
次日,杨瀚之去衙门做事,孟施施和杨织云便继续里外忙活,到快午时的时候,来了两个人。
“听说咱们村里有人来了镇上开饭馆,我本来还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一个身着玫红色衣裙,头戴珠翠的女子缓步走了进来。
孟施施转头看去,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名字,杨思悦。
她身边还有个二十出头的男子,衣着也挺光鲜,笑容中带着一丝傲慢,见了孟施施都不怎么拿正眼看,只是在饭馆内四下环视。
此人名叫杨明聪。
这两位都是三房的,乃亲兄妹,因常年跟着父亲杨齐在镇上,有些见识,言行举止与穿着打扮,都颇有高门大户子弟的风范,也正因如此,早已看不起乡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