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谁跟你是一家人?一个被买来的低贱女人也好意思跟她攀亲戚?杨思悦心里暗骂,可脸上毕竟不能表现出来。
她委屈道:“我是一时觉得好玩,才跟你开个玩笑,并不是有恶意的。”
因为好玩?
这个解释,任谁听了都觉得荒唐,哪有人为了好玩,如此坑害自家人的?说没有恶意,谁信呢。
“你当真是装的?”孟施施当然知道是真的,但为了让在场的人相信这个事实,还得请赵大夫帮个忙。
“赵大夫,麻烦您再给她诊个脉看看吧。”
赵大夫遂又仔细地给杨思悦探了一下脉搏,心中释然,原来并不是他医术不精,而是有人装病。
“确实正常。”
“真是装的?吓死我了,还以为这里的食物有问题。”
“是啊,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后,又开始对杨思悦展开指责。
“开什么玩笑不好,非得毁坏人家饭馆的名誉,也太恶毒了!”
“可不是么,有这种亲戚,孟老板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面对这么多人的指指点点,杨思悦顿觉颜面扫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同时又恨恨咬牙,对孟施施愈发厌恶。
从来了镇上,她不知使过多少手段,但从未被人揭穿过,这回还是头一次栽跟头。
孟施施这个贱人,还以为她又蠢又笨,想不到竟如此精明!
“可以放开我了吗?”
既然真相已大白,那么再拘着她也没用了,孟施施遂令伙计松开杨思悦,收起之前的笑脸,警告道:“以后思悦妹妹可别再开这种玩笑了,否则,我要生气的,记住了吗?”
杨思悦站起身,整理好乱了的衣裳,假意赔罪:“记住了,我以后再也不敢的。”
客人们见她认错态度这么好,也就没再多嘴,各自回到桌上用饭。
“那我告辞了。”杨思悦自是没脸继续留在这里,灰溜溜地逃离了饭馆。
孟施施对赵大夫道:“多谢您帮忙了,要不要坐下吃个饭?”
赵大夫摸了摸胡须,笑问:“收不收银子呢?”
“当然不收了,我怎么好意思?”孟施施让伙计招待他入座,自己则立即又进了厨房忙活。
今日这番折腾后,孟施施倒未有什么,但杨织云那颗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用晚膳时,吃着吃着便叹息起来。
“想不到思悦姐姐这么歹毒,竟然想毁了咱们的饭馆,若不是施施姐你眼尖,看穿了她的阴谋,凌云楼就得关门了。”
“咱们也不曾得罪她,你说她这么做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自然是眼红呗。
孟施施沉吟片刻,道:“别去想她了,你只需谨记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吃饭吧。”
说着,夹了一根鸡翅膀放进小姑娘碗里。
这日,杨瀚之又是傍晚回来,用饭的时候,孟施施用商量的语气道:“相公,我想过几日把霖之和娘接过来住,你看怎么样?”
现在饭馆的生意越来越好,他们在镇上的生活也稳定了,总不能让老太太和一个孩子一直住在乡下,若有点什么事,大老远的,他们都不能及时知晓。
她能说出这话,让杨瀚之既意外又感动。
其实他也早有这个想法了,只是饭馆毕竟是孟施施的,他始终没好意思提。
“如果你觉得可以,便按你的意思办吧。”
什么叫做“你觉得可以”?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孟施施皱起眉头,心中不悦。
“你始终把我当外人,根本是觉得这个饭馆并非自己家,不好让他们住进来。”
杨瀚之没有否认,同时也惊讶于她的聪慧,竟总能把他的心思看透。
“这个饭馆是你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当然是你的,我们虽然有夫妻名分,但毕竟有些事必须分清楚,我一个七尺男儿,不能占你的便宜。”
“你……”孟施施虽心里不是滋味,却也不是不能理解杨瀚之的心情,每个人都自己的尊严与坚持,她懂。
“就这么说定了,过两日我回一趟村里,把娘和霖之接来。”
说完,她起身去了后厨。
杨瀚之独坐桌旁,不知不觉间又陷入沉思,孟施施总说他没把她当自己人,真是这样吗?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孟施施又出来,将自己这几天新做的点心端给他尝。
这是榛子酥,她以前没做过,各种食材的量还把握不好,味道并不太好。
“如何?”
杨瀚之点点头:“还行,吃不死人。”
孟施施垮下脸,表示有被他气到,气哼哼道:“吃死你才好了。”
两人坐着又聊了会儿天,她忽然说:“对了,改日请你的同僚们也过来吃个饭吧,我把拿手好菜都展示出来,保准让他们吃得尽兴。”
“为什么要这么做?”杨瀚之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跟人家打好关系了,你到衙门也好几个月了,请大家吃顿饭,培养培养感情,以后有什么事,大家相互照应,不是很好?”
以孟施施对杨瀚之的了解,她猜测,这人是不会讲究这种人情世故的,身为贤内助,她就得帮他讲究。
杨瀚之蹙眉道:“没必要吧,何苦麻烦?”
“一点也不麻烦的。”孟施施真诚劝道,“你只需把他们约过来,其他的我会办好,就跟平常招待客人一样啊。”
“这……”其实杨瀚之就是不想麻烦孟施施,不愿她为自己操劳,但看她这般热情,一时又不好拒绝。
孟施施看他犹豫,赶紧又说:“其实我也还有个私心,衙门那些捕快啊小吏什么的,平时接触的人多,人脉广,我想,他们吃了咱们饭馆的美食后,如果中意,定会推荐给亲朋好友,那样不就又多了客人?”
杨瀚之颔首,觉得此言有理,思忖片刻,说:“那就后天吧,晚上我带他们来。”
“好。”
虽然才到衙门不久,但由于杨瀚之为人正直,行事稳重,又极其讲义气,照顾身边人,因此,衙门的人都与他关系还不错,尤其是一众捕快,几个年纪小些的,对他有敬佩之心,简直把他当头领一样看待。
故而,除了要值夜的人来不了之外,都没拒绝杨瀚之的邀请,一伙二三十人涌进饭馆,勉强才坐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