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施施蹙眉,瞧县令这意思,像是非要让杨瀚之去一趟不可了。
“县令大人,”一直沉默的杨瀚之开了口,“姚小姐的事,我管不了,也轮不到我管。”
“更重要的是,我与姚小姐清清白白,并无私交,这样贸然前去,让人知道,免不了会生出许多是非。”
“为了姚小姐的清誉,也为我自己的名声,我也不该去,还望大人见谅。”
闻言,孟施施不禁愣了愣。
好家伙,她还担心会得罪县令,在想如何委婉一些拒绝呢,杨瀚之就直言说出这一大段话来,也不怕引起县令不满?
县令同样没想到杨瀚之会直接拒绝,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你的顾虑,本县都明白,但现在翎儿不吃不喝已经好几天,再这么下去,不止是精神,命都可能没有。”
“她的父亲将她托付给本县照看,本县不能不管她,杨兄弟,就当是本县恳求你,帮我个忙,去看看她。”
话说到这份上,县令已是放下身段,换了旁人,铁定要点头答应了。
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开罪顶头上司,故而孟施施看了看杨瀚之,也打算劝他。
未料没来得及出声,杨瀚之抢先道:“卑职不能答应,大人恕罪。”
“你……”县令蹭地一下起身,锤了石桌一记,眉头皱成一团,“本县再问你一次,究竟去是不去?”
杨瀚之还是那个态度:“不去。”
“好,好……”县令气红了脖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孟施施见状不妙,连忙追出去,把人拦住。
“大人且慢,相公他只是顾及姚小姐的清誉,一时没想通而已,您放心,明日他定过去看望,我会劝他的。”
县令这才稍微缓和了神色,“你能劝得了他?”
“不论用什么办法,我都一定把他劝过去,肯定没问题。”孟施施保证道。
“最好是这样。”县令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孟施施含笑相送,直到人走远才收起假笑,返回酒楼。
别看县令平时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似乎心慈人善,事实并非如此。
毕竟是官场中人,看重的只有前途利益,平日对下属再好,那也是因为他们有用处听命令,一旦有人违抗,威胁到他的利益,他便会毫不犹豫地除掉。
杨瀚之也一样。
回到后院,杨瀚之依然神色不虞地坐在桌边,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孟施施坐下,才侧过头来,问道:“你去找县令说了什么?”
孟施施如实回答:“我跟他说,你明日会去看望姚小姐。”
“你也觉得我应该去?”
“是。”
“我若就是不去呢?”杨瀚之问道,语气冷了下来。
他在生气,但又特意压制着怒气,面色便越发难看。
“那你在衙门的差事就黄了,”孟施施淡淡答道,“得罪县令,恐怕以后也别想再在红燕镇混。”
杨瀚之冷笑:“那就离开红燕镇,去外地照样能过得下去。”
“你这是赌气。”孟施施叹气,“姚翎的父亲乃知府,在朝中有一定的势力,地方也肯定有人脉,你不管走到哪里,都必定会受其阻碍,还有何前途可言?”
除非,他身后有比姚翎父亲更大的靠山。
此言有理,杨瀚之心里再清楚不过,但要他为了前途,去讨好姚翎,他却是万万做不到。
孟施施明白他的心思,也不一味强逼,只说:“你去不去,那是你的自由,我虽替你答应了县令,但最终决定权在你这里。”
“该说的,我都说了,也不再赘言,之后,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说罢,她拍了拍杨瀚之的肩,起身做事去了。
杨瀚之原以为她会再搬出一套又一套的说词来劝他,想不到这场谈话就这么结束,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
过了半晌才缓过来,莫非就是所谓的以退为进?
次日清晨,孟施施刚洗漱完出房门,准备去厨房。
对面的房门也打开,杨瀚之缓步走出,手里还拿了佩剑,似要出门。
“怎么起这么早?”
“你不是让我去看望姚小姐吗?不早点去,如何能显得有诚意?”
孟施施抿嘴偷笑,她就知道,这人会改变主意,“那也不必这么早吧,等用过了早饭再去也不迟。”
她走过去,直接夺了对方手中的剑。
“伤还没好,拿剑作甚?还想去抓贼不成?”
杨瀚之微笑道:“习惯了,手里空的,不太适应。”
孟施施板起脸来,严肃道:“不适应也得适应,在伤痊愈之前,不准动刀动剑,这把剑暂时没收了。”
“可是……”
“没有可是,这件事没得商量。”
这丫头平日里笑嘻嘻的,不正经的时候居多,没想到正经起来的时候,还挺严格。
杨瀚之无奈,只能乖乖听从。
用过早点后,孟施施又拿了些补品,包装好提上,要亲自陪着杨瀚之前往县令府。
“你也去?”
“当然了,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伤患孤身前去吧。”
“有必要带这么多礼品吗?”
“意思意思,反正也不值几个钱,毕竟姚翎是声称病了,探病空手去不好看。”
好有道理的样子。
杨瀚之点点头,没再多问。
到了县令的府邸,两人被领到正厅,孟施施送上备好的礼品,笑道:“这是给姚小姐补身体的,一点心意,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县令让下人接了,心里却是为难。
他那个外甥女小祖宗一心栽在杨瀚之身上,最想见的人自然是他,但若看到孟施施,必然大发雷霆,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
“杨兄弟,让丫鬟带你去看看翎儿吧,你帮我好好劝劝那孩子。”
杨瀚之虽不情愿,但也不得不应承道:“是。”
几人要动身,孟施施被县令叫住:“孟老板,翎儿现在身子虚弱,不能受刺激,我担心她见了你,病情会加重,我看,你在此处等候为好。”
姚翎得的是精神病?这么容易受刺激?
孟施施吐槽归吐槽,为免再横生枝节,还是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