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
我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有事,你是张一水?张先生的孙子,他们说你这能帮人看事儿?”姑娘很羞涩,她手指紧张的交错在一起,好半晌才回道。
“对,我就是帮人开卦的,你叫什么?”
我心中一喜,连忙回道生怕对方跑了。
这可是我爷没了之后头一个上门找我看事儿的客人,眼瞅着小姑留给我的时间不多,如今客人上门,我脸上顿时带上了几分热切。
姑娘一怔,似乎很紧张,脱口而出。
“绮……绮梦。”
闻声,我明显愣了一下,待我抬头朝着她望去,这姑娘才粉脸一红,自知说错了话连忙摆手解释道。“小先生,对不住,我叫孙小红,绮梦是我的艺名,我在县里的夜总会里当跳舞的服务员。客人们问多了,就习惯性的报了艺名,你可不要见怪。”
艺名?
我皱了皱眉头,有点看出来了。
这姑娘生的水灵,大红色的旗袍里就穿着一件单薄的旗袍。
眼下过了二月,可乍暖还寒,这两日更是刚飘了一场雪正常人家的女子没人会再这大冷天的这么穿。何况县里头唯一一家夜总会干的什么买卖是个人都知道,那就是个声色犬马的消金窟,专做皮肉生意。
这孙小红啊干的恐怕是旁的活计,不是正经行当。
但我也没多说什么。
这年头笑贫不笑娼,一切向钱看,向厚赚,世道如此。孙小红这姑娘比我大不了两岁,笑的纯良,兴许只是误入歧途,而这也不是我该管的事儿。
“没事,我就随口一问,你说你找我看事儿。”
我识趣的转移了话题。
闻声,孙小红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稍稍凑近了一些,我一低头就能闻到一股子香风窜进鼻孔和孙小红光洁的额头。
“对,找你看事儿,本来是想找张四爷的,不过我听说老人家过世了。我打听了一下,说四爷有个孙子成天蹲在这大槐树下摆摊我才过来。”
“小先生,我……我好像是中邪了。”
孙小红解释了一句,紧张道。
“怎么讲?”
我挑了挑眉。
“年前吧,我开始做噩梦,每天晚上都做。梦里头,好多的女人都在撕扯我,她们拽我的头发,撕咬我的身子,我无论怎么逃也逃不掉。”孙小红一脸心有余悸,似乎被折磨的不轻,只是我听在耳朵里却是皱了皱眉头。
我好歹高中毕业,是读过书,受过教育的。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说到底这是病,跟撞邪压根就没什么关系。我是个算命卜卦的,又不是街头游荡的赤脚医生如何能治这个病?
这姑娘怕不是在消遣我?
“小先生,这真是撞邪,要不然我也不能大老远专程跑过来找你。我……我有证据。”孙小红咬了咬银牙,眼见着我一脸不信,顿时解释道。
证据?
这玩意能有啥证据?
闻声,我明显愣了一下,可还没开口。
就见孙小红又上前了一步,凑得更近了,她几乎贴在了我的身前。
紧接着,她犹豫的左右看了一眼,然后肩膀一抖披在身上的羽绒服就掉了下来,然后当着我的面就开始解衣领子上的扣子。
我的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我口干舌燥,有点蒙,不知如何是好。
我刚成年,但连个女朋友都还没谈过,孙小红这么漂亮的姑娘当着我的面脱衣服,哪怕她是做皮肉生意的,我也招架不住。
我面红耳赤刚想开口制止。
只是一抬头,目光落在她的肩膀上,我的瞳孔就猛的收紧了。
因为孙小红精致的锁骨下方,正有一排缠绕着黑气的齿痕,很细小,但很显眼,那细密的排列没有规则一直蔓延到她的胸脯处。
这是……
鬼咬人。
这事儿以前我听我爷讲过。
人有三魂七魄,稳定心魂,而心志不坚的怯懦者最易招惹邪祟。往往一股子邪风吹在身上,就容易有大病小灾缠身,脱身不得。
因为这样的人三灯不稳,最易让邪气上身。
而鬼咬人并不是说真的有鬼魅上身,而是邪气入体到了极其严重的才会在体表留下痕迹。
那玩意邪气很重,才会在咬过的地方留下细密的齿痕。
我就是再傻也清楚。
孙小红恐怕是被了不得脏东西缠上了。
只是一个在夜总会上班的姑娘怎么会沾上这种脏东西?
“果然是被邪气给缠上了。你别急,我帮你开一卦,鬼咬人还没到胸口,应该还来得及。”我吸了一口气,示意孙小红稍安勿躁。
然后扭头进了屋子,把我爷留给我的龟甲壳子给取了出来。
然后恭恭敬敬的点了三根清香。
这是请香。
我爷给我定下的规矩。
他说老张家的开卦和旁人不一样、
别人卜卦凭三分运气,但我们老张家得燃三柱清香,一炷敬先祖保佑,二炷请仙问神,三炷则是为自己点的。
只有这样才能卦卦不落空。
可是当我落了字看着洒落在身前头的几枚大钱,我整个人都怔住了。
“怎么样?”
孙小红看着变了脸色的我,突然变得很紧张似乎有点吓坏了。
她身子前倾,我甚至都能够嗅到孙小红身上传递过来的温热和清香,只是和这暧昧的情绪相比,我的脸色却很难看。
“没,没事。”
我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只是眼中惊疑不定。
卜卦基于周易,用的是六十四卦象。
有阴爻阳爻之分,共计三百八十四爻,每卦六象,分对乾、坤、震、巽、坎、离、兑、艮构成八卦。
只是眼前的这卦象纷呈,位坐西南,心向北,貌神离合。
别说是五行属性不全,就连八字的乾和兑字都落了半截,而中间儿代表生人的大钱却生生的立在了死门和生门中间的档口。
这事活死人的卦象。
早年间我也见到过我爷开挂,也算上是个学有所成的,但这样稀奇古怪的卦象匪夷所思,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真的没问题?”
孙小红趴在我耳边吐气如兰。
我脸一红,顿时让开了一点,然后心里头打着鼓没把实话说出来。我只能借口说时辰不对,让她第二天来找我,我到时候再帮她想解决的办法。
孙小红疑惑不解,但也没多说什么。
我松了一口气,只是盯着身前的卦眼犯了难。
忽的,一阵冷风吹在我身上。
我打了个冷颤连忙往屋里走,可就在我拎着包准备回屋的时候却怔住了,因为在我身边的香案上有两团风在打转,在朝香炉上看,
身前头本来好好点着的三支香不知何时已经燃了一半,而其中那根平白的高了半截,只留下中间的那根纹丝不动,
是两短一长。
我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只觉得一股子凉气从脚心一直窜上了脊梁骨,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头皮都在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