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怕三长两短,烧香怕两短一长。
这其实是有说法的。
因为棺材有六块板子,有天地日月,彩头彩尾之说。
因为板子的长度有三长两短,所以代表不吉利。意思是人遇到三长两短那是遇到了灾,撞了邪,轻者破财破相,重则能危及生命。
而烧香烧出了两短一长,就更了不得。
这是天地香。
古时候就有;‘天地采香,急焚香火’的说法,说白了就是天地人神需要香火祭祀,让你赶紧送香火钱,不然多灾多难。
而我爷当初定下这规矩,是请香卜卦。
别人卜卦凭三分运气,但我们老张家得燃三柱清香,一炷敬先祖保佑,二炷请仙问神,三炷则是为自己点的。
两短一长,中间最长的代表我自己。
如今老祖宗和请的仙儿都自在安逸,而我的香却只烧了一点。我清楚的很,这是孙小红身上的邪气在警告我,它……
叫我别多管闲事。
不过我却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我爷死不瞑目,临了了都未能闭眼。现如今我好不容易得到了小姑的同意,如何能半途而废?
何况,我开了卦,就得了了事儿。
呼。
足足好一会我才镇定下来。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头琢磨着方才卜出来的卦象。
只可惜一整晚,我都毫无头绪。
分明是好好丢出去的铜钱可出来的却是我自己看不透的活死人卦,可我分明看得清楚,孙小红是人不是鬼。
做错了?
我仔细的回想着我爷交给我的本事,可这里头的东西太多太杂,我却怎么也看不破。
但不管怎么说,邪气还是要除的,要不然别说孙小红性命不保,恐怕就连我也得沾上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出了摊。
可是我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了日头偏西都没见到孙小红的影子。我开始以为孙小红到底在夜总会上班,人在欢乐场,身不由己。
可是我一连等了两天,还是没见到孙小红上门。
眼瞅着时间越来越晚,我心里越来越急,好不容易耐着性子一直坐到了晚上,最终还是等不住了。我按照孙小红留下来的信息我在家里给小姑留了张字条然后就坐上了大巴车。
我们县不大,虽然挂着县区的名头但其实就是个镇子的规模。
而县上的娱乐场所也不多。
除了几家只能斗地主的网吧之外就只有县南边的一家子夜总会了。
都说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我们县虽然不大但这夜总会却装修的十分奢华,听说这里的老板是个有能耐的,后台生猛的很,早年间是山上鼓捣火器的土麻子。
如今下了山,从了良,但干的事儿却脱不了声色犬马,生生鼓捣出了新花样、
所以我们县但凡有点应酬都愿意去那里。
我下了车,站在了富丽堂皇的大门前。
可我还没走进去,就被拦住了。
我刚成年,穿着衣服又不好压根跟什么富二代挂不上边,保安不让我进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心中记挂着孙小红,开口自报家门问了一嘴,可谁知我话说出来这保安脸色变了一下,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似乎见了鬼是的。
“孙小红?你没找错人?”
保安的脸都是绿的。
我云里雾里,还是耐着性子多问了一句,我说是,我找孙小红,就是长得很漂亮,艺名叫绮梦那个。
我说我不进去,就在门外等着就行。
可一听‘绮梦’俩字,这保安的脸更绿了,他用对讲机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里头走出来一个女人,俩人对着我指指点点。
就在我不耐烦准备往里走的时候,这保安才让我跟他走。
音乐很吵杂,充满着烟火气。
隔着老远我都能看到夜总会的池子里舞动的胸脯和白花花的大腿,我闭了眼,连道了几声清心经才算稳住。
我原以为这保安会直接带着我去找孙小红,可是这保安带着我左拐右拐直接进了二楼的一个包间里。我走近一看,里边等着我的不是孙小红,而是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胖子。
他四十来岁,嘴里头镶着金牙,手里头攥着文玩,一进来就斜了我一眼。我认得他,他姓陈,名字早就没人叫了。
因为嘴里头镶着老大一块金牙,所以得了个陈金牙的诨号。
“你就是张一水?张秋山的孙子?”
闻声,我愣了一下。
实在没想到对方会认识我爷,眼前这胖子衣着考究,无论怎么看都是有钱的土财主,根本不能和我爷一个算命的有交集。
不过我还是点头,
“有意思,张秋山在这儿一片也算的上是一号人物,当初扶棺送葬的场面到现在陈爷我也记得。没成想走得早,留下个孙子也干了算卦这一行。只可惜当初老子还是山上的土麻子,没来得及让你爷算一卦,倒是错了神仙。”
“你要借老子的场子寻人,陈某不能不给你爷这个面子,不过你小子总得付点买路钱才能借的了这个道。陈爷我也不为难你,更看不上你那仨瓜俩枣,不如你露上一手让爷乐呵乐呵。”
“若是算得准,这个忙陈爷我帮了。”
陈金牙起了身,站在我身前打量着我,可我分明在他眼中里看到了一抹戏谑。
土麻子,用白话讲就是山上下来的土匪。
这世道不太平,做惯了烧杀抢掠的行当,陈金牙的戾气很重。
哪怕如今过了几年太平日子从了良,也洗不尽他身上的血腥气,何况在山上陈金牙干的还是杀人放火一马当先的大炮头顶天梁。
那可是土匪堆里武功最狠,冲阵最凶的人物,神鬼易辟。
这样的人不敬鬼神,不尊佛祖,甭说我爷这一辈子开了八十卦,卦卦都不落空,就算是开了八百卦恐怕陈金牙也只会当成个热闹。
他让我帮忙卜一卦露一手,不是诚心诚意的询阴问事儿,而是想要看我笑话。
我抿着嘴不说话。
换做往常,我可能根本不会在陈金牙这地方跟他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土麻子顶牛,那是自个儿找死。
可我等了三天,孙小红仍然没有露面,再拖下去,事情就麻烦了。
“陈爷要我露一手,这当然可以,不过我这卦心诚则灵,陈爷这样刀口舔血的好汉神鬼勿进,想来是不信鬼神的。”
“都说面上挂青顶天梁,刀染红光十里妆。”
“曾经山头上的好汉从了良,我爷说不得最敬重的就是陈爷这样的人,但有一说一,陈爷面上挂青,看来最近并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