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为什么是我?

白三七厌烦的想要甩掉他的手,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愤怒,大声吼了一句:

“杜玉笙,放手!”

杜玉笙又怎么会放手,他看着白三七挣扎的幅度越大,便更加锁紧了手掌下细弱的手腕。

她的手腕脆弱的,似乎自己多用上几分力气就能折断。

“你怎么在楚丘面前就是一副温柔如水的样子,却在我面前如此张牙舞爪?”他冷冷的笑了一下,凑到她的眼前,恍然大悟一般道:

“哦,你这么做肯定是喜欢我,想引起我的注意是不是?”

白三七白了他一眼,刚要说话,手腕上又传来一阵疼痛,她咬牙,耳边传来杜玉笙带着嘲讽的声音:

“那我告诉你,白三七,你已经成功了,我确实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她有些怔然,她不明白自己对杜玉笙都这样了,他为什么还是会对自己产生好感?

离开了可以给人体带来热烈温度的火堆,白三七的体温迅速流失,身上冰凉一片,脸蛋冻的通红,

她讶然的看着杜玉笙,手腕被松开都没有发现。

杜玉笙冷着脸直直的看她,眼底却能隐约看出几分松动的柔软。

而这份柔软是留给白三七的,黑暗人生中,冰天雪地中,独独留着一寸尚还柔软的地方给她。

白三七心底叹了口气,眨了两下眼睛,长长弯翘的睫毛上面落了几粒雪白的晶体,看着像一只雪地里振翅而飞的蝴蝶,她难得缓和情绪,看着杜玉笙的眼神里夹杂了一丝道不明的闪亮。

她感叹的问道:“为什么你会喜欢我?”

杜玉笙不语,习惯性的想勾起唇角的冷笑,只是一瞬,她看着眼前少女的眼睛,慢慢的放下了。

他伸手替她拂去青丝上沾染的雪花,随手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脸上的表情像刚刚热烈火堆边上的雪。

“可能是上辈子爱而不得吧。”

口中呼出白气,像缥缈的雾一样璇上头顶,飘进黑色的林子里,朝着星星的方向前进。

白三七看着雾气下他朦胧的脸,眼睛里闪过吃惊的神色,她不自觉的反问:

“上辈子?”

杜玉笙嘴角向下耸了一下,看着白三七一副愚钝的样子,捏了捏拇指上的扳指,眉间轻轻拧出一个褶皱,藏着几分局促没好气的道: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非得有理由,我只是看到你的第一眼,这个地方就一阵铺天盖地的闷胀酸涩。”他指了指自己的左心窝,眼睛里带了一丝莫名其妙的妥协,接着道:“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可是我知道总有一天会失去你。凭什么我要失去你,为什么是我?”

说道最后,他怔然的反问,样子有些魔障。

为什么?

白三七捏了捏拳头,身为别人的垫脚石,注定挡路就没有好结局。

今日的杜玉笙收起了阴冷的毒牙,露出几分真心实意来,但是白三七依旧没有任何一点动摇。

她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也不会忘记书中的结局。

“注定要失去,那就不要去争取。”白三七淡淡的道。

声音似乎受了寒冷冬天的影响,总之平和的声音落到杜玉笙的耳朵里,变得冰冷至极。

他突然笑起来,一开始只是小幅度的笑,肩膀颤动,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战栗。后来他笑的越来越夸张,甚至后退了几步,要靠着扶住墙才能稳住笑的颤动的身体,

树叶上的雪花被轻微晃动的树干震了下来,每一片雪花都砸在了树下狂笑的男人身上。

白三七冷冷的看着他,伸手扶掉肩上带着余温的披风,明黄色想火一样的披风软软的倒在了雪地里。

她丝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目光淡淡的看着前路。

身后男人的笑声越来越大,像厉鬼哭泣一般,即将走出林子前,他听到身后的人哑着嗓子嘶吼道:

“即使注定失败,凭什么我就不能争!我偏要争!我偏要争!”

白三七垂目,紧紧的捏紧了手心,脚步越来越快。

她明白一切,可是……

她和杜玉笙何尝又不一样呢?

她也是明知注定失败的结局,还是宁愿头破血流也要往前走,那她又有什么立场去告诉杜玉笙放弃呢?

一路越走越快,白三七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狠狠的撞到了来人的怀里。

“啊!”

额头像是被撞到墙一样,一阵巨大的反弹力和钝顿的痛感一同袭来,她下意识的捂住脑袋,身子随着重力像后倒。

就在白三七以为自己要摔到地上的时候,一只坚强有力的手揽住了她的腰,稍微用力就将她倾斜的身子扶回去,她稳稳的落到了一个清冽竹香的怀抱里。

她抬头,落进一双深邃好看的眼睛了。

“楚丘?”她讷讷喊了一声。

楚丘看她站稳了,伸回了手,淡淡的应了一声。

白三七没想到楚丘会在这里,她下意识的看向身后,此时早就离开了那个林子,自己站在一个空旷的地上,竟不知何时走错了方向。

“你看谁?”楚丘看着她,语气淡淡。

白三七愣了一下,看着楚丘努力露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道:“没有。”

不知道她的话楚丘信不信,白三七看不清他的眼睛,楚丘的一切情绪都掩在了黑色的夜里,即使有清冷明亮的月光,她也看不清楚丘的神色。

两人一时之间没有话说,莫名陷入一个尴尬的气氛当中。

良久,楚丘才道:“切记下次不要离开我身边。”

听到此话,白三七微微张唇,脸上带了两分迷茫,还未等她多想,楚丘又接着道:“围猎场虽然有重兵把守,但依然危险重重,林中或许还有猛兽,虽说明日狩猎才开始,但今晚有些人坐不住想出来试手,将你当作猎物射杀了也不一定。”

唰!

似乎真是为了印证楚丘的话,一只箭毫无征兆的从暗处窜出,刺破空气直直的朝着白三七的脑袋来。

楚丘伸手一把将白三七拉入了怀里,转身到另一旁。

那根黑剑稳稳当当的嵌进了他们刚刚站的地方,箭尖完全没入土里,斜斜的插着。

白三七心有余悸的看着那只箭,手下意识的拽住了楚丘的衣袖。

心脏还在不停的狂跳,她几乎身体不自控的颤抖起来。

原文里她就是被箭射穿了脑袋!

虽然只是看过文字,可是现在她却真的看到自己满脸血迹的样子,她甚至能清晰的看见那根剑是如何斜着插穿她的脑袋,就跟地上的那只一模一样。

楚丘感受到了怀里不停颤抖,浑身发凉的女子,他轻轻拧着眉毛,眼睛冷冷的瞅着那只黑色的箭矢。

“我说过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是安全的。”楚丘眼眸沉沉,轻声道。

白三七脸色已经惨白,甚至颈后起了细腻的冷汗。

听到楚丘的声音,她的指甲狠狠陷进肉里,尖锐的疼痛能让她的意识暂时恢复清明。

她努力的扯起一个笑容,离开楚丘的怀抱。

没想到,她如今都能和楚丘如此亲密了。

楚丘垂下手,眉头微皱,几步过去将箭拔出来。

他手里的箭是全黑的,只有箭矢处的羽毛边上是一圈灿烂的金色。

白三七看着那只深黑带着沉沉肃杀之气的箭,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

原文里,这种样式的箭只有一人有。

那就是楚丘!

白三七紧紧的咬住下唇,才止住了跳到嗓子眼的惊惧。

难道楚丘身边出现了叛徒?

不然,没有办法解释这只箭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射杀对象是她和楚丘。

“我们先回去。”楚丘淡淡道。

白三七点点头,眉间微皱,月华散落在她的肩头,一圈绒白的兔毛围脖,衬得她宛如九天之上的仙子,似有无限忧愁。

楚丘一人的帐.篷便足够大,里面的设施应有尽有,榻上铺着厚厚的毛皮毯,帐.篷里最中间烧着一盆取暖的炭火,炭火上方悬着一个黑黑的茶壶,帐.篷两侧还有类似窗户一样的小口。

各家小姐和公子都有单独的帐.篷,下人们被安排统一的住处,白三七只能和楚丘住同一个帐.篷。

外面的篝火宴会依然在热闹的进行着,楚丘掀开门帘,白三七侧身走了进去。

奇昊依旧躺在榻上熟睡,肉肉的小脸已经睡的粉红。

白三七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皱眉道:“这几日,昊昊似乎特别嗜睡,我们要不要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楚丘脱下黑色的披风,侧脸看了一眼奇昊,随意道:“他没事。”

白三七疑惑,抬眸不解的看着他。

楚丘漫不经心的用一块干净的脸帕擦了头发上融化的雪水,眼睛四处查找了一下,看到置物架上黄灿灿的铜盆,他走过去拿了茶壶往里面倒热水,意味不明的道:

“冬天嗜睡,没多大问题。”

白三七伸手摸了摸奇昊热乎的小脸,呐呐道:“是吗?”

嗜睡是没问题,可是问题是奇昊是人又不是小动物,怎么可能有冬眠期呢?

想起奇昊今天离将军府越远,就越发睡的沉,她幽幽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