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两败俱伤

随手捏死贺老太太后,青师伯几个大步,重新加入到了战场。

重归的青师伯,仿佛钟馗附体,三拳两腿便彻底打死了那群半截缸。

见青师伯如此生猛,连师傅都惊了,“青丘志,你……”

“别跑!”青师伯没理师傅,而是冲那黑影大喝一声,迅速追杀上去。

“呜呜……”青云蹲在地上,埋着头轻轻抽泣着。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问:“青师伯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枚死丹,是父亲每年用精血和众多法物涵养出来的丹药,一生只有这一枚。服下之后,能将服用者生平的道行全部激发出来,药效尽后,服用者必死无疑!”

“这……”

我吃惊地望着青师伯。

他用双手结了几个道印后,掌心处居然闪烁起了一团血红色的火焰。

这个招式使出来后,连黑影都吓得连忙后退。

青师伯则拼命往前追去。

“你疯了吗?!居然点燃自己的命脉!”黑影大喝道。

“这一掌下去,你我将从命脉上互相搏杀。你如果有胆子,就和我比比看谁的命更硬!”

黑影跑着跑着,忽然转身扔出了几枚毒针。

这几枚毒针的角度非常刁钻,封死了青师伯所有前进的方向。

然而下一刻,青师伯步履轻动,速度快出了残影,身体竟是以一种极其奇怪的角度,精准无误地穿过了所有的毒针。

“七星步……怎么可能?”黑影震撼得无以复加。

“居然知道我古正一派的绝学,也算你有点见识了。”

青师伯说罢,伸出一掌,不偏不倚,正中那黑影的心脏处。

咚!

伴随着一声巨响,青师伯和黑影均被炸飞了。

只见,青师伯的躯体在空中飞舞的时候,忽然有一团血红色的光焰飞了出来,在夜空中迅速燃尽。

再然后,青师伯就重重地摔落在地,再也没了动静。

“父亲!”青云赶忙跑上前去,抱着青丘志的尸体嚎啕大哭,“你醒醒啊!呜呜……”

我和老张赶忙跑到青云身边,一看,青师伯果然已经没了气息。

“青师伯……”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虽然我在心里已经提前预料到了,可看到死去的青师伯,我的内心还是震撼得无以复加。

毕竟,我比谁都清楚,青师伯是为我而死的。

再看洞穴那边,黑影被击中之后,显然是伤得不轻,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捂着胸口吐血。

忽然,这黑影扭头看向了我。

此刻明明是黑夜,我和他相隔也有几十米远,可我却能清楚的看到他斗笠下的那双眼睛。

不知怎么的,我的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心脏也一阵绞痛。

我的喉咙里就跟卡了鱼刺似的,出于本能,我赶紧往里面扣了扣。

“咳……咳咳!”

看着手里的鲜血,我傻眼了。

那黑影对我做了什么?我居然咳血了!

紧接着,黑影便趁我咳血的功夫,急速向我冲来。

“不好!”师傅也反应了过来,抽出好几张符箓捏在掌心,拦截在那黑影的面前。

两人对了一掌。

又是一道爆炸。

黑影这一次,是彻底被炸得失去反抗能力了。

他咳血不断,几个闪身后,便很狼狈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师傅这边伤得也不轻,也是咳血不断,在老张的搀扶下才勉强站住了身体。

“师傅!”我赶忙跟上去。

“走!回店铺!”师傅急忙说。

于是,老张扶着师傅,我和青云扛着青师伯的尸体,在夜色下缓缓往山下走。

回到店铺后,老张立刻就跑去打热水,想给师傅清洗伤口。

“别去了!”师傅喊住了他,“不用给我洗了。”

“这……”老张愣了一下,还是跑了出去。

打开灯后,我发现师傅一直在大喘气,而且双手握着自己的脖子,表情十分痛苦。

师傅的脖子上,有一圈黑红色的血痕,乍一看就像是脖子被切开了一样,非常吓人。

“师傅,你怎么了?”

“大意了,被那邪道士……下了个蛊,马上我就要变成半截缸了……估计最多,也就能活一两个小时吧。”师傅忍着痛说。

师傅……

要死了?!

自打我有记忆时开始,就一直跟着师傅生活。

师傅对我而言,亦父亦母、亦师亦友。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就如同晴天霹雳,我的天一下子就塌下来了。

“师傅……走,我……我……我带你去医院!”我的语气止不住地颤抖。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我是必死无疑了。”师傅按住了我的手,虚弱地说。

听到这,我的眼泪再也蹦不住了:

“对不起,师傅,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和老张去抬那口棺材的,都是我害了你!”

师傅摇了摇头,用无比慈爱的眼光看着我,“你不要自责,这件事不怪你。就算你不去抬棺,这一天也迟早会到来的。”

“临走前,我还有些事想和你交代。”

“我和你青师伯所在的门派,虽然对外叫古正一派,看似是一个大派系,但其实已经走到穷途末路,几乎绝脉了,掌门的人也只有一个而已。”

“那个人,就是你的奶奶,也就是我和你青师叔的师娘。”

我惊得睁大了眼睛。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以为我只有师傅这一个亲人。

可没想到,我居然还有个奶奶?而且还是我师傅的师娘?

既然如此,我奶奶为什么不养着我,偏偏要把我托付给师傅呢?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这些疑问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没法解答你。关于事情的真相,恐怕也只有找到你的奶奶才能弄清楚了。”

“你知道,为什么当初老张和你一起上山,只有你染上了索命斑吗?”

我皱眉想了想,“好像是因为师傅你的那串护身符。”

“不!”师傅坚定地摇了摇头,“索命斑,是上古时期传下来的东西,非正非邪,也不传染。

这索命斑最霸道的地方就在于,它是从命格上的绝杀,毫无解决之法,一旦沾染……必死无疑!”

“你之所以没有染斑,不是因为我的那串什么护身符,而是因为……”

“你小时候染过一次!”

听完师傅的话,我惊了。

“那为什么我没死?”我惊奇地问。

“不,准确来说,你应该是已经死了。只不过你的奶奶,用了一种神秘的方法让你又活了下来,至于是什么方法,她说这关乎到你的命格,一旦被人知道,你将死无葬身之地,除了你,她不会告诉任何人。所以这件事,还需要你亲自去问她。

我死前要和你交代的,是你的命数。”

“你出生后,你的父母就相继死去,再之后,你奶奶就把你托付给了我。

我出山前,她特别嘱咐我,说你身世怪异,是死过一次的人,正因如此,你是命煞劫体,命相里全部都是劫难,而且全部都是死劫。

而你命中的劫难,需要一个引子来引发。

贺老爷子的事,起初我以为只是一件小事,后来随着调查的深入,我才发现没那么简单。

从那时我就知道,你的劫难来了,那个邪道士就是你的第一道劫。

小心,记住,你现在没有退路了,你命中的劫难已经被打开了。从今往后,你必定会大难不断,会有无数的劫难找上门来。”

“而我瞒了你这么久,就是为了让你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可现在来看,我很后悔。

我后悔没有早点告诉你这件事,我后悔没有早点让你接触这一行。我以为,只要我不让你碰这些阴阳之术,你就能避开劫难。

可你命里的劫难是注定的,根本阻拦不了。”

“我和你青师伯,当年差点饿死在街上,被你奶奶捡了回去。她给了我们第二条命,给了我们谋生的手段。

如今我和你青师伯拼死替你拦住了第一道劫,也算是报答了你奶奶的救命之恩了。”

“可我真正担心的,是你后面的劫难。毕竟你现在没有道行,想要应对那些必死的大劫,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你要赶紧找到你的奶奶,她是远近闻名的大师,是真正的道长,如果说这天下有谁能解开你的命劫,那只有可能是她!”

“师傅……”我哭着握住了师傅的手,看着他越来越虚弱的身体,心里升起了一股很强烈的无力感。

“唉,小心,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教会你阴阳之术。”

师傅说着,从床单下面拿出了一个满是岁月痕迹的小本子,颤颤悠悠地递到了我手里:

“这本奇门天书,上面记载了无数道法,我毕生所学,都注解在里面。你拿着,没事的时候翻翻看看。”

“还有,我的积蓄也都在这书里夹着。不多,三万块钱,作为你们的路费和吃住应该是够了。”

“这往后的日子,你就要苦着过了。”

“但请你答应为师……”

“无论怎么样,一定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