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月光比以往明亮,校园中仿佛有某种庆祝活动在举行。
颜隽影去厕所途中,看见路灯下三三两两地老师,大都捯饬了一番,结伴往学校外面走去。
黎老师口红艳丽,穿着丝质的镂花上衣,黑色长裙;封老师那头飘逸的中分,今天的摩丝估计没少打,造型硬朗;连平时有些不修边幅的许老师都换上了一身得体的衣服。
颜隽影正在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恰好看见几个年级组长簇拥着曹校长、冯副校长一行人有说有些地也向学校大门口走去。
她想起詹老师说的曹校长退休的话来。这大概是在欢送曹校长吧,她想。
去镇子上找个比较阔气的馆子聚餐是时兴的一种方式,欢送老校长的同时,欢迎新校长。送别和接风就在同一时刻展开,辞旧迎新,人事代谢。
流年一局棋,人事三杯酒,概莫如此。
其实以前都是茶话会的,也不知道从何时,吃吃喝喝到成了流行的模式。也许,这就像家里有个萝卜,一直是生拌吃,突然有人说可以炸丸子,就这样做了。后来发现炸丸子着实比凉拌着生吃好吃多了,于是就被很多人纷纷效仿。
颜隽影上厕所出来时,看见了顾倩倩和容建安在操场上漫步,刚好走到灯光球场边上。
怪不得,她感觉这个周末似乎确实发生了些什么。原来就是这个呀。
俗话讲,“女为悦己者容”嘛,看来这个容建安是颇得顾倩倩同学的喜欢呀!简直就是春夏和秋冬的换季一样,直接从穿着臃肿不堪的寒冬进入了热情洋溢的夏天。
这也是好事情,省得容建安再来烦人。颜隽影心想。
这人心情一好,不免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其温柔善良的一面来了。难怪这个顾倩倩今天这样的关心我的身体,一再叮咛我保重身体,多朴实的情谊呀,多好的女孩子呀!原来这幸福感是可以传递的,颜隽影心道。
她又看了看灯光球场边上的那两个并肩漫步的人,她有些开心。
回到教室,她看了看顾倩倩的座位,心里由衷地敞亮。真是她的好闺蜜呢,她想。
下晚自习时,颜隽影抬头一看,顾倩倩还没有回来,另外两个女伴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好吧,大家都有个人的事情,她就乐得一个人走。
出了教室,刚走过了一排平房。她隐隐约约又感觉到了有人在尾随,她“霍”地回身。
她看见一个高瘦男生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身影拉得老长。
“你是谁?”颜隽影警惕地问,“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颜隽影已经确定,长时间来一直尾随的那个人,就是月光下这个猥琐的卷毛。
“我不是谁,我就是我!”那个卷毛有些赖皮地笑道,“那本英语的配套练习,你用的还舒心吧?”
“英语配套练习?”颜隽影差点大叫起来,“呀,你到底是,是谁?”
“我就是我呀,”卷毛又是很有些洒脱,微微一笑,“不用那么紧张,那书可全都是好意呀……”
“好意?我被你害死咧!”颜隽影脱口而出,“你赶紧给我消失,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是吗?我不这样认为,”卷毛摸着自己的下巴,笑容可掬地柔声道,“我这里有关于路扉的最新爆炸性消息,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呐?”
“路扉?路扉关你什么事呀!”颜隽影气呼呼道,“也不关我什么事儿!”
“呵呵,真的吗?”卷毛酸酸地奸笑道,“你知不知道,我班有个叫裘玉蓉的女生?你当然知道咧!不是吗?”
“我知道不知道和你有关系吗?走开!我要走了!”颜隽影的心情糟糕透了,“我不认识你,不要听你乱讲话!”
“那就听最后一句,路扉让裘玉蓉怀孕咧!”卷毛还是酸酸地说,“这样一个烂人,却让你那么上心?他从一开始就是骗你的,你一直蒙在鼓里。我是实在的看不下去了,一直想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今天才有机会!”
“是吗?你有那么好心吗?”颜隽影已经语带哭音,她感觉自己的肠子搅在了一起,“我认识你吗?”
“你,还记得那年的暑假补课吗?”卷毛道,“咱们就在一个班呢。”
“我没见过你,”颜隽影抑制着即将流下来的眼泪,“我要走了!”
“你那时一天眼睛只盯住路扉看,容得下旁人世人吗?”卷毛嘿嘿笑了两声,“那个消息是从地段医院妇产科传出来的,应该千真万确,我感觉应该告诉你!”
“不关我的事儿!”颜隽影抱着头就跑。
她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颜隽影跑到女生宿舍的院子门口,容建安正送顾倩倩回来。
“怎么啦?出了什么事情?”顾倩倩看见一边跑一边哭的颜隽影,一把搀扶住了。“不要哭,不要猛跑,现在时节一定要保重身体呀!”
颜隽影哭的更厉害了。
“哭吧,伤心难过就哭出来吧,”顾倩倩轻抚颜隽影的背和肩头,“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走呀!”她对容建安挥挥手。
容建安默然离去。
“有啥委屈就说出来吧,两个人分担总比一个人压在心里好些吧。”顾倩倩循循善诱。
“你真的可以信任吗?”颜隽影以泪洗面,抽抽搭搭道,“到现在,我还有什么值得好说的?”
“是,路扉,”颜隽影道,“你知道的,我以前稍微给你说过的……”
“走吧,不要在宿舍里说这些……”顾倩倩拉着颜隽影往校园里的空旷处去了。
“唉,你,是,是说,那件事情吧?”顾倩倩叹道,“我都知道咧!”
“你都知道了?”颜隽影有些吃惊地看着顾倩倩。
“是,是说‘怀孕’的事情吧,”顾倩倩又叹了口气道,“这男人应该负起他应付的责任来!”
“你说男生是不是都是这样的?”颜隽影哀怨地道,“只会给女生制造伤害?”
“那,那也不尽然,”顾倩倩的脑际估计是出现了容建安肉肉的样子,“这个应该得看个人的运气吧!”
也不知道是谁说过——什么是同学?就是她说的话你一句都听不懂,甚至是鸡对鸭讲,南辕北辙,你还跟她聊了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