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二郎低头诺诺连声,段夫人教训了这一通,气也消了些,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问,“宛月呢?”
“在这……”一直在院外溜达的郑宛月听段夫人喊她,忙跳了出来,“娘您找我。”
“让段叔带你到宅子里住几日,省的给你二嫂惹麻烦,”段夫人想了想又道,“别想着到处跑,我会让段叔看着你的。”
郑宛月缩了缩肩膀,她从小最怕这位段叔,让段叔看着她,还不如在家里算了。
不过段夫人已经发了话,她再推辞也不好,只能答应下来。
薛氏住在她房间里,一时也不好挪动,郑宛月只好收拾了几件衣裳,带上暖云跟着段叔去了段夫人的宅子。
暖云说的不错,这处宅子看似与相府离的很远,其实后院连着后院,不过搁了两堵墙。
进了宅子后,段叔安排人收拾房间,郑宛月带着暖云到处查看地形,天不负有心人,没想到还真被她找到了。
后院有一处矮墙,坍塌成一个缺口,不远处还有一口破缸,郑宛月试了试,破缸太重她挪不动。
关键时刻还得暖云上场,她与郑宛月合力将破缸翻了个身,用脚揣着滚动几圈,再扶起来,这缸就移到了缺口旁。
“不错啊暖云,”郑宛月拍着她的肩膀赞道,“幸好有你这个智囊,我一个人还真不行。”
“那可不,”暖云一甩头发,高昂着头,“戏文里小姐私会情郎都得有一个机灵的丫鬟。”
郑宛月笑着摇摇头,暖云从小和她一起长大,这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因郑宛月过来的急,管厨房的婆子匆忙买了些食材,晚饭简简单单的两道菜,婆子怕这位刚过来的主子不满意,战战兢兢的立的一旁,等着挨训。
相思成疾的郑宛月根本吃不出菜的味道,草草吃了两口就放下来筷子,托腮望着空旷的天空中一轮圆月。
婆子还以为她生气了,吓的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郑宛月猛回头,婆子哆哆嗦嗦道,“姑娘恕罪,天太晚了,外头买不到食材,只张罗了这么两个菜……”
婆子说着开始抹起眼泪,郑宛月反应过来,忙亲自扶起她,“婆婆快起来,我是在家里吃过饭才过来的,不是你做的不好,快起来吧。”
一番安慰,婆子提着食盒走了,郑宛月长叹一口气,想着她的心事,这里离相府后院如此近,也不知道宋南城在干什么。
“我猜宋小公子一定在赏月,”暖云一拍巴掌,兴奋开口。
郑宛月被吓了一跳,天色慢慢暗沉下来,院子里静悄悄的,暖云这个丫头半天不说话,一开口差点把她的魂都吓出来。
郑宛月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珠,不解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成,怎么连我想什么都知道。”
“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但也和你肚子里的蛔虫差不多了,”暖云先说了两句废话才接着道,“姑娘您痴痴的望着天上的月亮,可不就是在想宋小公子吗。”
郑宛月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她回头拉着暖云的手,兴奋道,“暖云,咱们来都来了,不如去探探路。”
“探什么路啊?”暖云不解。
“当然是探宋小公子的路,这宅子里下人少,段叔上了年纪早就睡着了,反正咱们搬过来也是为了宋小公子,不如现在就去。”郑宛兴冲冲的,眼睛里闪着亮光。
暖云想了想,姑娘说的也是,便重重一点头,“行,我跟你去,姑娘。”
郑宛月站起来,重重拍在暖云肩头,“好暖云,我没看错你。”
主仆两人打定主意,连灯笼也没拿,借着月色摸黑朝后宅走去。
宋南城刚沐浴完,松散的披着一件衣裳,正躺在廊下的竹椅上,赏着天空的月色。
宋南城前些日子受了风寒,母亲崔夫人不放心,睡前特地过来看一眼,瞧见宋南城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不禁嗔怪,“才好些,这又开始不顾着身子了,夜晚多少还有些寒意,你这样明早又得得风寒。”
说着示意身后的丫鬟进去拿一件斗篷过来,宋南城同母亲行了礼,要扶着母亲在一旁的竹椅上坐下。
“我不坐了,”崔夫人接过丫鬟手里的斗篷,亲自披在儿子身上,将领口往里拢了拢,确定一丝风也吹不到儿子身上,才放下心来。
“时辰不早了,你也早点歇着。”崔夫人说着要走,宋南城陪在母亲身旁,将她送到门口,“娘也早些歇息。”
崔夫人看着这个出色的儿子,眼睛里满是欣慰的笑意,摆了摆手,示意儿子止步,自己带着丫鬟回去了。
“噗通”一声,随之传来的还有一声不大的闷哼,崔夫人脚步一顿,伸头就要往里看,“什么声音?”
“没什么,可能是儿子放在高处的花盆摔下来了。”宋南城无比淡定道。
“花盆是这个声音?”崔夫人看了儿子一眼,半信半疑。
“这花是儿子刚从外面买来的,还没放入花盆中。”宋南城言下之意,摔下来的就是一堆土,当然没有碎瓷片的声音。
“当真?”
宋南城点点头。
“好吧,”崔夫人不再好奇,又看了一眼黑漆漆的院子,带着丫鬟走了。
宋南城忍着噗通噗通的心跳,从容的将院门关上。
刚才他一转头,接着月光,他分明看见了一个女子落在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浮出一个名字,鬼神使差的说谎话搪塞母亲。
宋南城关好了门,确定母亲已经走远,才朝着女子落下的地方大步奔过去。
他真是疯了,宋南城心想,他读的书,他的家训都不允许他这么做。
郑宛月以无比洒脱的姿势落在地上,疼的她眼泪都快出来了,缓了许久,她才揉着摔成四瓣的屁股扶着墙站起来。
“宛月……”一道焦急的声音想起,郑宛月抬头一看,宋南城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一袭月白斗篷在月光的照耀下整个人都被笼上了一层光辉,就那么定定的站在那,郑宛月却觉得他一下子闯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