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顾意同一期要历雷劫的精灵都找到了自己的契约者。
其中落渺找的最好,圣罗山的小仙主—言苏沂,仙气飘飘,家产颇丰。
小仙主婉言表示,他出身大宗,婚姻全由长辈做主,百年前已和妖族的公主定下了婚约。现在他倾慕落渺,所以会传书回师门,恳请师尊取消这场婚约。
至于眼下,小仙主又婉言表示,虽不能与落渺结为道侣,但为挡雷劫,守护心上人,两人应当立即结契。
顾意一听就知道这妥妥的渣男言论啊!
妖族霸道,婚约哪是说取消就能取消的。
言苏沂明目张胆想享齐人之福。
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美人和权势他都要。
反观精灵,一生只可结契一人,生死相随。
顾意觉得落渺忒吃亏了,她灵气淳厚,大可以找个一心一意的。
落渺却看不透。她被言苏沂的权势地位迷了心智,又在众精灵羡慕的目光中飘飘然,得意到不行。
顾意出于同族道义劝过一次,被怼了回来:
“你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言郎风姿绰约,比你的小白脸强多了。”
顾意领回来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除了脸好看,一无是处。
顾意哑口。
她能说什么?她无言以对。
花房子里。
小白脸冷若冰霜,美目阴柔,直直盯着她:
“雪鸢呢?”
雪鸢乃精灵族族花,至纯至洁,上一代能培育它的是精灵族族长,陨落的主神。
顾意连它的叶子都没看过,哪来的花?
干巴巴转眼话题:
“那个,你要蜜水吗?”
她往里头加了许多晶糖,口味应该不会差。
男子不动,手指点在石桌上,极有规律地敲。
“滴答……滴答……”从头发丝透到脚后跟,满满的不耐烦。
顾意冷汗淋淋,顶着强大的迫力,小心翼翼:
“过几日,过几日就能拿到。”
说得煞有其事,脑子里却一团乱麻。契约不是非得双修,还有一种是认她为主,签订主仆契约也可。
顾意当然倾向后头那种。至于怎么让眼前的男人同意,是她这几天发愁的根源,皱纹平添好几条。
最后得出结论,只可智取。
小白脸法力不高,脾气不小,三天捏碎了她三个茶盏,顾意家当贫瘠,心疼到不行
南清终于不敲了,他端起翠玉小盏一饮而尽。
剑眉紧皱,齁得慌。
一捏,又碎了。
顾意目光幽幽,第四个了。
南清直身而立,身上一袭淡色长衫,青松翠柏般俊朗,语调却冷气凝霜:
“尽快。”
顾意小鹌鹑般猛点头,先稳一波。等立了契她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没钱的小白脸装什么大佬,喝她的穿她的,还敢这么横。
“你说你要定什么契约?”罗烟烟惊呼连连,满脸不可置信。
顾意扯住她,把人往下拽。她在精灵族没什么朋友,罗烟烟年龄最小,心思单纯,所以不嫌弃她。
“主仆契约。”顾意极其肯定。
罗烟烟瞟一眼屋外的男子,很高,很帅,也很穷,通身长衫,无任何装饰点缀,是个潦倒的。
落渺要签主仆契约应该毫不费力,至于顾意,她除了那幢乱七八糟的破房子,还有什么?
“有点难。”罗烟烟如实相告。
“我知道啊!”顾意老气横秋,一张小脸皱皱巴巴。
“所以来找你。”
罗烟烟爱好看书,远至鸿蒙,近至九州中期,所有的古籍她都翻阅过。或许从中有什么秘法可参考。
罗烟烟仔细想了想,浅色的卷发随风飘荡。
她灵气足,性子好,换个人早把顾意扔出去了,再送她一句白日做梦。
“中州古籍上有记载,主仆契约若不是出于双方自愿,恐有反噬。”她想再劝劝。
顾意了然,这是应当的,做坏事总要付出代价。
“所以有强制之法?”顾意星眸璀璨,熠熠生辉。
罗烟烟一顿,还是开口:
“古籍又说,取对方一滴舌顶端的血与自身灵脉融合,即刻结契。”
好办!顾意满眼放光,对着罗烟烟一顿猛亲:“好烟烟,爱死你。”
然后蹦蹦跳跳出了门。
罗烟烟想叫她,最后擦擦自己的脸,默默咽下要出口的话,古籍大多不可信。
南清看着小姑娘咋咋唬唬出来,裙角翻飞,整个人都在发光,比六月的旭日还要热闹。
来不及反应,手臂就被扯住了,一簇火。
“走!回家!”
南清一愣,眉梢的寒霜挂不上去了,乖乖跟着人走。
等回到了花房子才反应过来,他出门时,这只精灵说的是要去取雪鸢。
花呢?
顾意眼珠子转了又转,穷尽了自己所有的手艺,搜罗了精灵花海内所有的香花,酿了一杯花酒。
盛在透明的琉璃樽里,灵气四溢,酒香阵阵。
“南……清?”
顾意咬不准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南,至于是清还是请,不确定。
“这是花酒,你尝尝。”
南清挑眉,他由兽成妖,直觉灵敏,今日小精灵有着不同寻常的热情,热情到危险。
眸色沉沉,眼底晦暗浓重。
“喝呀!不甜!”顾意目光炽热。
南清拿起琉璃樽,一滴不留。若有歹意,抹杀即可。
天幕已暗,房子里一片沉寂。
顾意探头探脑,钻进卧室。她只有一间卧室,里头暖被香衾,让给了这个小白脸。
今天她来收房租。
花酒由百花酿成,效果堪比一整瓶安眠药。
她不信人不倒。
果然,男子已经睡熟了,眉目全然舒展,褪去了白天的冷酷,倒显得风光霁月,谪仙下凡。
应当是个修仙者,再努努力,挡个雷劫不成问题。
心动不已,急不可耐地扑了上去。
南清屏息凝神,等着顾意的杀招。
床内侧的手曲指成爪,顷刻便能暴起,直取对方命门。
顾意整个人趴在南清身上,手指摸上他的唇,往里探探。
牙口紧闭。
再探。
丝毫未松。
顾意心一横,初吻和小命相比,不值一提。
殷红软糯的小嘴毫不犹豫覆了上去。
唇齿相依,花酒冷冽清幽,绵柔顺滑。
顾意小舌头忍不住轻扫一圈,等都舔尽了,才往里头钻去,巧如灵蛇,若深若浅,半晌寻到男子的舌头,刚要往下用力。
南清醒了。
睡眼迷蒙,水光潋滟,眼神极媚,丝丝入扣。
想来还未醒酒。
顾意哄着他,含糊不清:
“乖!睡吧。”
南清听话地闭上眼。
顾意抓紧时间,用力一咬,血腥味四散。
好疼!
她一不小心把自己也咬了一口。
好在是取到了,含着那血珠便要撤离。
男子微动,一双大手牢牢扣住她的腰身,反客为主,重新卷回往后撤的舌头。
肆意缱绻。
水声啧啧。
顾意心跳加速,头晕目眩,花酒浓烈,她有些醉。
嘴里满是血味,混着酒香,困意沉沉袭来。
顾意睡了过去。
南清睁眼,天光云影,清明似海,耳尖早已一片绯红。
第二日。
顾意在自己的床上醒来,忆起昨夜,迷雾茫茫,她拼命摇头回忆,断片了!
嘴里血腥气极淡,这是成功了?
略一感受,唇瓣微热,舌头发麻,好像没什么不同。
除了心跳快一些,声声如雷。
烟烟说有些副作用,就这?
顾意乐坏了。
和被雷劈死比起来,这心跳声可真悦耳。
她起身去找南清。主仆契约已签,她看他怎么拽。
揍不死他。
男子还是一袭长衫,坐在凳子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空了的琉璃樽,完好无损。
顾意抢下。
她只有这一只,不能被祸害了。
接着老神在在,鼻孔朝天:
“你!捡花瓣去!”
南清一愣,随即起身,出门时还带上了门口的竹篮。
顾意乐到起飞。
主仆什么的太可以了吧!
南清捡起一朵山茶花放进竹篮时,想的却是万渊岭的老妖怪说过,亲了嘴就是夫妻,为夫者要让着妻子,二人才能过得长久,蜜里调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