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意这几天面色红润,双目含情,巴掌小脸嫩得能掐出一汪水。
罗烟烟眼神飘忽不定,咬着唇没好意思问,这是主仆契约没成,改双修了?
再看一眼南清,虽然冷了点,穷了点,也算个好的。
一连三天,她们出门采花,男子都背着竹篓等在一旁,一站就是一整天。
神情恍惚,垂着眼睑,鸦羽般浓密的睫毛挂下来,投下一小片阴影,衣衫单薄,清风满怀。
顾意以往手脚麻利,采花不过两三个时辰,这几天却很墨迹,在花海一呆就是一整天。
山谷风大,男子穿得少,看起来凉薄得很。
罗烟烟招呼顾意:
“意意,走吧。”
顾意不情不愿起身,她就是故意的。
三天前南清不小心摔碎了第五个翠玉盏,顾意气到心梗,当场发飙,看他的眼神格外不友好。
好在他还有自知之明,做错了事知道以劳力补偿。
顾意捧着一大束花,走近南清,手一扬,统统扔进他身后的竹筐里,里面已经很满了,她压了又压,尤嫌不够重。
南清面无表情,低头默默受着,顾意这才满意了点。
仆人就要有仆人的样子,这应该是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她决定今天允许他回外间小榻睡觉,晾房太小,南清看着瘦,其实长得很结实,满满当当塞在晾房里,都转不开身。
顾意长在红旗下,生在新时代,做不出折磨人的事,更摆不了旧社会地主婆的架子。
她拉过南清的手,如玉细腻,就是凉得很。顾意闲来无事编了两串佛铃花手串,一串自己挂着,一串递给罗烟烟。
罗烟烟没要,嫌幼稚。
最后缠上了南清的腕间。
她理顺白色的花瓣,抬头极严肃,眼底却有细碎的笑意:
“走吧。”
这应当是不生气了。南清闷了三天的心松快了些,眼角上挑,便有一抹艳色。声音嘶哑,有些媚:
“嗯。”
顾意拉着罗烟烟在前头走,小手白嫩,脚踝一串小银铃,叮叮当当。
南清在后头一步不辍跟着,眉目疏朗。
等回了花房子,顾意将新采来的鲜花瓣铺在竹匾上,一屉压着一屉。
这几天采得太多,晾房晒不下了。
顾意支使着南清将最下面几屉拿到外面空地上,层层铺开,日头还盛,黄昏前应该能晾干。
南清单手一提,两屉重重的竹匾便稳稳落在掌心,他看一眼顾意,半晌,伸手把她手上的两屉也接了过来。
顾意彻底高兴了。
别说,小白脸虽然法力不高,但力气大,他来了以后,自己就没搬过什么重东西。
连泉水都不用提,早上起来,南清早早打满了水缸,又帮她加热了。
她留着现代的习惯,早起喝杯热水。养生么!
等平安度过雷劫,她还能再活蹦乱跳一百年。穿越什么的想想又美好了。
南清在外头铺开花瓣,腕间一抹白色,佛铃花串随风摇曳。
他想开口问顾意:今天他能回房吗?晾房太挤了,而且没有她的房间暖和。
看一眼顾意。
黑发如瀑,眉目如画,嘴角一抹笑意,唇瓣晶莹欲滴,待人采撷。
耳尖一红,俊脸霞云四起。
顾意规划着自己下一个百年要怎么过,她还没出过妄海,妄海外便是九州大陆。
仙界冷清,魔界阴暗,妖界好像风光不错,她主要想去瞅瞅九尾的狐狸和八角的蜘蛛精,瞅瞅她们是否真的那么美艳。
两人各怀心思,金辉洒地,房前一片暖意融融。
可惜总有人来挑刺,存心找不痛快。
比如那位被圣罗山小仙主包了的落渺。哦!她自认为是真爱。
顾意看得她眼疼心疼,那么好的天赋,可惜了啊!
当备胎却不自知,都是渣男的错,不能怪漂亮的小精灵。
顾意对美人向来很宽容,所以在落渺第三次叫南清“喂”的时候,忍不住了。
南清长得比落渺好看。
“他不叫喂,他叫南清。”
顾意语气幽幽。
落渺愣了一会,以往她再怎么说顾意,顾意都不回呛。
这是有了小白脸气势都不一样了啊!找到靠山了?也不看看她身后有谁!那可是威震四海的圣罗山啊!
当下变了脸,泫然欲泣:
“言哥哥,她欺负我……”
语调百转千回,要多嗲就有多嗲。
顾意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无奈扶额,苍天啊,她收回刚才的话,落渺活脱脱一朵白莲花,不当三可惜了。
凭她“咯咯咯咯”老母鸡的战斗力,妖族公主算个什么事。
言苏沂就是个十足十的纨绔公子,万花丛中过,撩妹不负责一把好手。
这几天落渺温柔小意,枕边风吹得他头脑发胀,四肢软绵。
此时不展示男友力,何时展?
他摇着一把昆仑玉扇,倜傥潇洒,语气嚣张,不可一世:
“道歉。”
顾意也来了火气。
道歉?我道你个大头鬼!我做什么了要道歉。
她一不修仙,二不问道,就是天道爸爸来了,也只能劈她一道响雷,左右有南清,她需要怕谁。
眼风都没扫过去一个,弯腰继续理自己的花瓣。
言苏沂被忽视了。他修为虽不高,可宗门显赫,比他弱的自然怕他,比他强的又畏惧他背后的势力。所以从仙山下来,一路上过得顺风顺水。
长久的阿谀奉承让他飘了,飘得很彻底。
语气冷冷的,带着压迫:
“给落渺仙子道歉!”
顾意这段时间顶着南清冷冰冰的目光和极重的气场,早就练得面不改色,宠辱不惊。
直起身子,美目清透,瞳色坦荡,凌厉的光芒大盛。她一字一句,回得清晰:
“是落渺要向南清道歉。”
言苏沂被她紧紧盯着,心竟有些抖,强忍住,想回瞪过去。
目光还未及顾意,中间便挡住一个高大的身影。
淡色长衫,挺拔如松。
周身全无装饰,眉间寒霜凛冽,漆黑的眼毫无温度地扫过,只一眼,携带着来自远古鸿蒙的巨大威压,排山倒海,漫天袭来,逼得人膝盖发软,几欲跪地。
言苏沂内心瑟瑟,气势万无,倒退着往后,待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后,复抬起头,神情紧张:
“你是谁?”声有些抖。
南清置若罔闻,见言苏沂退出一大圈,离顾意远了,才敛下眼,伏身重新去理花瓣。
言苏沂再次被忽视得很彻底。
一张脸挂不住,扇子一收,指指顾意,又指指南清,气得话都开始结巴:
“好好好……你们等着。”
华服一甩,走了,走得有些踉跄。
落渺看着言苏沂走远,半晌回神,急忙跟上去,嘴里喊着:
“言哥哥,等等我。”
裙摆太长,跑得有些磕绊。
气走了渣男和白莲花。
顾意小手叉腰,学着落渺以前的样子大喊:
“那我就等着了。”
语气嚣张,要多不屑就有多不屑。
然后走到南清身边,踮脚拍拍他的肩,十分地欣慰:
“南清,做得好!”有那个忠心护主的样了。
热乎乎的气息全喷在南清耳尖,带着一抹佛铃花的清香。
南清面色绯红,唇瓣纤薄抿紧,诺诺地开口:
“今晚我能回房吗?”
顾意心里头高兴,当即答应:
“回!”
她本来就打算让人回来了。
南清很高兴,顾意感觉到了。
若是他身后有尾巴此时必定是摇得极欢,一如她养在现代的那只雪橇大傻—阿拉斯加。
每次喂食时,毛茸茸的大尾巴就停不下来。过了吃饭时间,眼里就只有拆家。
唉,顾意着实有点想它。
也不知道九州大陆有没有宠物狗这个种族。
她想养一只萨摩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