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开到文庙广场,周建军找了个树荫足的地方停好车子。
他指着广场对面的一家古董店对丁禹说:“看见那块金字牌匾了吗?文宝斋,南拐角最大的那家。”
“陆远峰在里面?”
丁禹随口问了一句。
周建军点点头,搂着丁禹的肩膀说:“道上实力最大的扛把子,刀条见了都要躲着走的人。”
“他就是陆远峰?你们经常挂在嘴边的南门地主?”
丁禹大惊,他猜到周建军带他来找陆远峰,没想到陆远峰就是南门地主。
“知道胖姨为什么说我二叔咬牙切齿吗?”
周建军卖了个关子,不等丁禹相问,他点了根香烟,接着说:“我不方便出面,你去文宝斋问问,我二叔来过没有。”
“我怎么问?”丁禹懵了。
“店里没几个人,戴金丝边眼镜的就是南门地主。年纪小的叫做阿二头,还有几个女的你不用管。当年二叔把我从店里揪着耳朵拎出来,阿二头还能不知道我二叔的名字吗?”
周建军吸了口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从丁禹身上摘下装满现金的帆布包,指了指文宝斋,让丁禹速去。
“不是说二叔把你请回去,帮他管理印刷厂的吗?”
“去去去,丁禹你这么问有意思吗?这都十万火急了还有心思开玩笑?我二叔凑不齐尾款,肯定找陆远峰借钱来的。我告诉你,我二叔跟南门地主不对付,不到走投无路,打死他都不会过来求人。”
被人揭穿老底的周建军面红耳赤,指着丁禹,让他立马在他眼前消失。
丁禹一时之间听糊涂了,两家人到底什么情况?不对付还来找人家借钱?
算了算了,再问下去,非被周建军打死不可。
丁禹整了整衣服,奔着广场南面最气派的那家门面走了过去。
雕花门楼,如意纹花窗,文宝斋的金字牌匾古朴庄严。
大堂面积足有七八十平,靠墙两排实木橱,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瓷器。
实木橱的前面是两排玻璃柜台,柜台里面分别站着两名十七八岁的大姑娘。
迎面月亮门,是一排冰裂纹镂空隔断墙,隔断墙背后,一张古色古香的大书桌足有两米多长。
书桌后面的太师椅上空荡荡的,有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拿着鸡毛掸子,正在清理博古架上的青花瓶。
看见丁禹进来,左边柜台里的姑娘立马直起身子,两只手搭在柜台上,傻愣愣地打量着进来的客人。
右边柜台上的姑娘比较老练,只用眼角余光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便自顾自继续嗑她的瓜子。
“请问……呃,周洪喜来过没有?”
丁禹冷不丁问了一句,吓得两边柜台里的姑娘同时转过脸来。
“你问他做什么?”
左边柜台里的姑娘小脸通红,右边柜台里的姑娘下意识地抓住台面上的算盘。
两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让丁禹不知所措。
“用不着这么紧张,我就随便问问而已。”
“随便问问?你是老秃头找来的帮手吧?”
镂空月亮门里面的年轻人拎着鸡毛掸子冲了出来,他满面怒火,倒提鸡毛掸子指着丁禹吼道:“掌柜的交待过了,姓周的再敢找上门,打断他的腿。”
“喂喂喂,我就是问个信,周洪喜到底来过没有?”
丁禹双手连摇,忙不迭地解释。
拎着鸡毛掸子的年轻人根本不听他说话,冲着右边柜台里的姑娘努了努嘴:“喊人,周秃子来帮手了。”
那姑娘把手里的瓜子往桌子上一丢,掀开台板,推开丁禹冲了出去。
就听她站在店门口,扯着嗓子喊了起来:“狗子哥,铁柱哥,快来人呐,周秃子带人找茬来了。”
二十岁不到的姑娘,嗓门又尖又亮。
按理说周边的店铺基本上关门打烊了,可是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十几个黑壮小子。
为首两名彪形大汉,足足比丁禹高出半个头。
“妈了个巴,人呢?掌柜的让咱不动手,正好他老人家不在,老子让他弄清楚南门是谁的天下。”
十几个人一窝蜂涌进来,把丁禹围了个水泄不通。
“各位兄弟,到底怎么回事?我就问个信,没必要闹出这么大动静吧?”
丁禹侧身闪到左边的柜台边上。
进门时他已经瞅好了,柜台上有块可以掀起来的台板,左边柜台里的姑娘明显是个新手。
靠在柜台上还有两个好处,一是防止腹背受敌,而是关键时刻,可以利用柜台里的姑娘让对方投鼠忌器。
“把他揪出去,别打烂店里东西。”
拎着鸡毛掸子的年轻人挥舞着鸡毛掸子喊道。
“阿二头是吧?出去可以,咱俩一起。”
丁禹猛侧身,乘他手臂挥舞到最顶端的同时,突然掐住年轻人的脖子,随手把对方手里的鸡毛掸子抢了过来,用竹柄顶住他的左眼窝子沉声说道。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号?”
不愧是南门地主的手下,阿二头临危不乱,一只手举得高高的,另一只手扳住丁禹的小臂,身体后缩,尽量贴紧丁禹。
“妈了个巴,放开阿二头!”
门口铁塔般的汉子指着丁禹破口大骂。
丁禹准备回击,门口人群突然大乱,剪短头发的邵晨尖叫着冲了进来:“不许伤害丁禹,谁动他一根汗毛,我喊我舅舅来。”
所有人哄堂大笑。
多大的人了,被人欺负还要回家喊家长。
“邵晨,你怎么来的?没你事,赶紧走!”
幸亏丁禹反应快,看见邵晨扑过来的时候赶忙缩手,要不然鸡毛掸子的竹柄非把阿二头的眼睛戳瞎不可。
就在邵晨扑向丁禹的同时,阿二头揪住邵晨的裙子,往怀里猛地一拉。随后缩头侧身,邵晨和丁禹撞了个满怀。
他乘机逃了出去。
“狗子铁柱,还愣着作啥?弄他!”
“好嘞!”
铁塔般的汉子狂叫一声,挥舞拳头,照着丁禹的脑袋兜头便砸。
“住手!”
门口传来一声爆喝,周建军象拎小鸡似的,把挡在门口的小青年撞得东倒西歪。
铁柱收住拳头,回头瞪着周建军说:“三哥,你跟我们没关系了,别蹚浑水。”
“就是,三哥你让开。”
围在门口的小青年们七嘴八舌,他们纷纷躲避,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
“他已经不是三哥了,大家不要被他吓住!”
撞在门柱子上的阿二头回过神来,捂着脑袋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嗓子。
“三哥你走吧,别让兄弟们为难。”
另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魁梧汉子把阿二头拦到身后。
他看上去三十出头,年纪比周建军大出好多。从他口气和脸上的神情推断,当年的盘溪玉蛟龙,在南门地主手底下的地位不是一般地高。
就见周建军转了个圈,把丁禹和邵晨拢到身后,随后清了清嗓子,望着最后开声的魁梧汉子说;“狗子哥,我二叔的事怎么跟我没关系呢?这是我兄弟丁禹,我们不是过来找事的,就想问问我二叔来过没有。”
“你跟他说。”
魁梧汉子一挥手,带着十几名手下消失在广场上的各处角落里。
“三……姓周的你还想怎的?”阿二头撸了撸鼻子,喊了个“三”字,忽然意识到不对,立马改成“姓周的”。就见他在柜台上捶了一拳接着说:“你们太欺负人了吧?我阿二头到今天下午才知道,掌柜的亲妹妹住在广济医院二十六年,都是你二叔周洪喜害的。”
“你说什么?”
暴吼声如同炸雷,周建军一个虎扑,把阿二头整个人拎了起来。
“放开他!”
门口闪入一条灰影,未及周建军反应,被来人一巴掌扇了个金星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