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铁生,感觉家里空荡荡的。
虽说这小子从来不跟丁禹说话,但是在丁禹心里,早已把他当成一家人了。
“奶奶个腿,肯定是王富贵他爸搞的鬼。”
丁禹把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顿,踹翻长条凳,气呼呼地往院子里走。
被梁倩菱一把拉住:“你想干嘛?还嫌闹得不够吗?”
“我闹得不够?你长眼睛了没有?”
自打重生以来,丁禹第一次冲着梁倩菱发起火。不过他很快便意识过来,一巴掌抽在门框上解释说:“对不起,我没想冲着你吹胡子瞪眼。我是……”
梁倩菱转过身来捂住他的嘴,冲着丁禹摇了摇头说:“我没生你气,你已经做得相当好了。”
“好什么呀?铁生都被人家带走了。”
“这不能怪你,是我忘记提醒你。前阵子铁生往大头家里丢煤球灰,大头妈妈让我早点去办领养手续。因为忙着冰沙摊的事,我就没有及时跟你说。”
女人从后面环住丈夫,冰冷的脸颊贴紧了男人的后背。
感觉到妻子的颤抖,丁禹捉住梁倩菱的手,捂在自己的胸膛上说:“是我疏忽,尽顾着赚钱,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倩菱你放心,不管章妈妈还是铁生,我都不会不管他们的。昨天打人我不后悔,如果还有人找上门来骚扰你们,我照样大耳刮子扇他。”
“你就不能少点冲动,听人家把话说完吗?”
“她说得还不够吗?”丁禹忽地转过身来,扶着梁倩菱瘦削的肩膀说:“骂铁生小野种,还敢揪你头发。梁倩菱我告诉你,只要你还是我老婆,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欺负你。”
“乱说……”梁倩菱羞答答地望了他一眼,把脸埋进男人宽实的胸膛里,环住丁禹的后背说:“谁不是你老婆啦?以后不许这么说。”
“我是说只要你是我老婆……唉,不对,我的意思……”
丁禹还想解释,被梁倩菱堵住嘴唇。隔了好一会儿,梁倩菱伏在丁禹的肩膀上,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后背。
“我知道你的心思,以后再也不会随便瞎猜疑了。就是现在要快点想办法呀,依着铁生的性子,在福利院肯定惹祸。”
“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派出所找老邢,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嗯,那你快去快回,千万不要跟人家发脾气。还有,那个警察大姐人挺好的,问问她铁生在哪家福利院,他的换洗衣服还没有拿呢。”
说到最后,梁倩菱伏在丁禹的肩头抽泣起来。
好不容易安慰好她,丁禹抓起帆布包往外走。梁倩菱从屋子里追出来,把一沓厚厚的大团结塞到丁禹的帆布包里。
“多跟人说说好话,放心,家里还有两千多呢。”
听得丁禹鼻子泛酸,说好赚了钱交给梁倩菱管理,因为邵晨的事,他给邵光彪的五千块没有跟梁倩菱说。
上一次卖画和刺绣图,增山进阶总共给了一万七千二。印刷机的尾款一万二,周洪喜只拿了四千三。
扣掉吴老爷子的画钱,手里还剩八千九。
担心梁倩菱瞎猜疑,昨天夜里给了她一千二。
现在梁倩菱拿着钱追出来,丁禹顿时觉得对不住她了。
“快回去吧,豆豆醒了找不到妈。”
望着女人的背影,丁禹心里面不是滋味,琢磨着哪一天跟她挑明,可又担心梁倩菱不高兴。
邵晨的身影在脑海里一晃而过,丁禹使劲捶了捶脑袋,跨上自行车飞驰而去。
找到老邢,丁禹把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老邢眉头紧锁,让丁禹不要着急。
他去户籍部门要了份未成年人领养暂行条例,逐字逐句看了一遍,对丁禹说:“这件事情很棘手啊。未满三十周岁的夫妻不能领养;有孩子的夫妻不能领养;没有正当职业的人不能领养。单就这三条,你和倩菱一样都不符合。”
“那怎么办?铁生父母出殡,他叔叔都没露面。”
“现在可不是他叔叔的问题,问题在于你和倩菱不符合领养条件。”
老邢敲着文件,让丁禹自己过来看。
“要是按着文件来,我找你干嘛?”
丁禹拿起桌子上的香烟,点燃之后不耐烦地说道。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老邢也从烟盒子里抽出一根,他习惯性地在火柴盒上撮了两记。
并没有急着点燃,而是扶住桌子,目光投向窗外,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
“什么办法?”
丁禹抓住老邢的胳膊,那情形,无异于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老邢的目光往门口飞快地扫了一眼,因为陈忠良的不辞而别,新搭档还没有来。
整间办公室里空荡荡的。
“你先要拿到直系亲属拒绝领养的书面保证,再让居委会出张担保证明,最后想办法找上面领导批个条·子。”
“这么干能行?”丁禹问。
老邢的声音压得低低的,犀利的目光再次扫过门口:“这事跟我没关系,你得罪人了。虽然我不归他管,但是暂住在人家地盘上,凡事不能由着你来。”
丁禹明白,他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问老邢:“那我要找到哪一层领导?”
老邢瞪了他一眼:“臭小子,还要我挑明到什么程度?当然越大越好啦。”
“是是是,谢谢刑师父。如果这事办成了,请你到我们家喝酒。”
“拉倒吧,上次去你们家,连口水都没有喝到。只要你以后不要追着我吹胡子瞪眼,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到这里,老邢招招手,示意丁禹别急着走。
他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电报纸,递给丁禹说:“忠良有消息了,让我转告你,章校长情况已有好转,让你们不要挂念。”
“啊?”
劈手夺过电报纸,上面简简单单写着五个字:
颖安好,勿念。
“干嘛不打电话,电报说得清楚吗?”
“臭小子,怎么说不清楚?”
老邢抢过电报纸,指着上面的发报地址说:“这么大眼珠子吃饭用的吗?这里写着发报地址,西疆尕奶·子镇,忠良带他们回西疆了。”
“回西疆?”
丁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捂着脸不忍直视。
西疆那种地方,是人呆的吗?高原反应不要说了,冰天雪地,章妈妈吃得消吗?
而且还有章奶奶,陈忠良简直就是胡闹。
“臭小子脑袋瓜有问题,你能想到的忠良想不到吗?章校长的病情已经开始好转,说明她们完全适应那里的气候。”
“那我……”
“那什么那?凭我对忠良的了解,但凡有一点问题,他都不会发电报回来的。你现在把小家弄好,等到时机成熟,忠良自然会来找你。”
“我是说陷害我妈的凶手。”丁禹回了一句。
老邢浑身一震:“你有线索?”
“目前只是怀疑,等我找到十足的证据再告诉你。”
“臭小子,你别胡来。”
丁禹抓住电报纸撒腿就跑,老邢从办公室里追出来,他已经跨上自行车,一溜烟跑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