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人超让孩子近前来,托住他的髀骨轻轻捏了两下。
吓得那孩子闻讯而来的父母失声惊呼,冲上来想要拍开泥人超的手。
没看到泥人超作出任何动作,但是他和那男孩的身体竟然同时后退,堪堪避开了孩子父母的手。
太神奇,这不是传说中的缩地成寸吗?
丁禹大惊,盯着马路牙子看了好几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泥人超和马路牙子的距离增加了半米有余,他的左手一直搭在孩子肩膀上,另一只手在孩子髀骨上轻轻地捏。
真是太奇怪了。
“俞大哥他爷爷不简单啊,这是什么本事?”
周建军也在惊奇。
“赶紧拉住孩子父母,不要影响俞老爷子治病救人。”
汝连成大踏步往前,很快他便发现,在他走到和孩子父母肩并肩的地方,再也无法往前迈入一步。
“哇哈哈哈,好了。五天之内不要剧烈运动,伤症自愈。”
就在泥人超爽朗的笑声中,汝连成和孩子的父母如释重负,憋在胸中的浊气总算吐了出来。
“爹,娘,我腿不疼,可以跳格子啦。”
那孩子欣喜若狂,搂着爹妈又跳又叫。
“洋洋,我们去爬墙吧。”
先前问泥人超要小泥人的小男孩飞奔过来,抓住洋洋的衣服往后面拉。
孩子的爹妈惊呆了,怎么回事?孩子的腿就这么好了?以后不会妨碍他的行动?
不行,老神医刚才说,五日之内不能剧烈运动。
“小钉子,不许爬墙,五天之内不能剧烈运动。”
洋洋妈妈着急地喊。
小钉子的妈妈也把小钉子拉住,让他不要调皮,等洋洋彻底恢复之后再去玩。
洋洋父亲激动异常,把口袋里的钱统统拿出来,让他妻子赶紧回去取存折。
泥人超冷哼一声,脸上颇有不悦。
丁禹忙不迭地拦住洋洋父亲,趁着人乱,跟他耳语几句。
“啥?老神医救人不收钱?”
“不都跟你说过了吗?腻腻歪歪有意思吗?”
洋洋父亲左右为难,被周建军骂了一句,他总算清醒过来,拉着妻儿,冲着泥人超一躬到地。
“谢谢爷爷,赶快谢谢爷爷。这是大神医呀,老天爷派下来的大神医。”
他摁住儿子的脑袋,带领妻儿再三感谢。
过路行人听到动静,立马围上来不少人。
泥人超脸上的不悦越发强烈,丁禹赶紧劝住洋洋父亲:“好了好了,带孩子回去吧。记住,五日之内千万不要剧烈运动,否则前功尽弃,孩子的腿伤再也没有恢复的可能。”
周建军拦住围上来的路人:“回吧回吧,小孩儿扭了脚,脱臼接上了而已。”
众人满脸迷惑,
正要散去。
凡无用突然跪倒在地,抱住泥人超的大腿,老泪纵横:“老神仙,求求您救救秀珍。她对我不离不弃,不能没有她呀。省医院的医生说,如果不开刀,只能活三个月。您刚才说可以根除,请您救救她,她在山里辛苦了一辈子,没有享过一天福……”
没想到凡无用激动到如此地步,刚才和周建军有说有笑,其实都是他极力控制情绪而已。
五十余年不离不弃,当初独闯小鬼子宪兵司令部,虽然把汝连成救了回来,凡无用也深受重伤。
肠子流出来一大截,回到家里昏迷不醒。
那时候他和秀珍还没有成家,是秀珍没日没夜守着他,给他换药端屎,喂他喝粥。
点点滴滴犹在眼前,省医院的医生判了秀娟死刑。凡无用不是笨人,怎么会听不出石主任的言外之意?
尽早手术,只是暂时续命而已。若要根治,还要看病人的先天体质,和后天的恢复情况。
“老神仙……”
看到老父亲真情流露,汝连成早已泪流满面,喊了三个字,哽噎着说不出话来。
“起来,区区胃症,无需多虑……”
“好大的口气。恶性肿瘤说成区区胃症,你们中医就是这么草菅人命的吗?”
泥人超被凡家父子真情感动,正要伸手去扶凡无用,人群后面忽然传来一声断喝。
一名穿着蓝格子西装的灰发老者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石主任?”
汝连成大惊。
来人正是越城省医院高薪聘请回来的胃肠科主任石明勇,凡大娘明天手术的主刀医生。
如今这样的情形,汝连成想都不敢想。
两个医生一见面就碰僵了,无论哪一方,汝连成都不能完全相信,也不敢轻易得罪。
听石明勇的口气,来者不善,似乎对中医抱有很深的成见。
另一边,俞老爷子的脾气他是见识过的,老神仙医术超群,而且身上有股神奇的力量。
刚才近在咫尺,竟然让人无法挪动分毫。
场面上的气氛极度尴尬,眼见着俞老爷子就要发怒,丁禹看不过去,给周建军使了个眼色。
周建军心领神会,斜斜地往前走上一步,拦在石明勇的面前沉声喝道:“怎么说话呢你?年纪不小,不知道尊重比你年长的老人家吗?”
“放肆。我和老先生谈论医术,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毛头小子都敢当面职责,石明勇恼羞成怒。不过他没有表现出过激的行为,说话的语气也稍微缓和下来。
可惜俞老爷子不会领他的情,就听他一声冷哼,把凡无用从地上扶起来,自始至终,看都没看石明勇一眼。
老人家扶着凡无用的肩膀说:“老弟真情,撼天动地。尊夫人的胃疾老夫管定了。”
“不敢当不敢当,请问老神仙,秀珍的病需要如何医治?”
凡无用欣喜若狂,作为病人家属,他当然不希望老伴儿挨刀。
“爹……”
汝连成的想法跟他老爹截然不同,白纸黑字,各项指标摆在那里,老娘的生命不能儿戏。
到底相信民间游医,还是相信正规大医院里的主任,实在让人拿不定主意。
其实石明勇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医生,只是刚才俞老爷子口气太大,把不治之症说成区区胃疾,让他十分不爽。
最关键的,这是他亲自诊断出来的病例。如果任凭江湖游医信口雌黄,堂堂省医院权威人士,今后如何自处?
再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请到越城第一刀亲自出手,汝连成背后的关系,也是石明勇需要顾忌的因素。
于是他仰天打了个哈哈:“汝老弟无需多虑,尽管让这位老先生放手试来。省医院就在边上,有我在,令堂定然有惊无险。”
“这……”汝连成心中大喜,既然石明勇说出这样的话,就无需担心得罪他了。可是他脸上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装出左右为难的样子。
丁禹琢磨着如何打圆场,俞老爷子忽然拍着凡无用的肩膀仰天狂笑:“老兄弟,你问如何医治吗?老夫这便做与你看。”
“啊?”凡无用吓得浑身发抖:“老神仙,您刚才不是说治疗起来颇费时间吗?”
“刚才是刚才,现在不同了。”
老头大怒,如炬目光在石明勇身上一扫而过,他从包袱里抖出一方床单,往丁禹手里一丢,随后又取了块厚实的毛毯出来。
丁禹秒懂,和周建军拉住床单两头,绕着凡大娘搭了个临时围栏。
“老先生且慢,在下也是医生,可否旁观?”
“请便。”
老头面沉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