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四天,销售形势一片大涨。
工业品商场和曙光商场较上了劲,今天你卖得比我多,明天我想方设法都要超过你。
整座吴都城,街头巷尾尽是红裙子。
男女老少一片红,大老爷们不是不能穿裙子吗?好,那我弄条红围巾总可以了吧?
这么一来,供货速度明显跟不上。依照王惠的想法,红袜子红围巾统统拿下来。
昨天她跟柳碧瑶通过电话,让柳碧瑶问问仇玉珠能不能织红颜色的袜子。
柳碧瑶说不用问,袜子围巾都能织,原料跟供货商谈妥了,随时下单随时送原料过来。
所以王惠有了这个想法,借助红裙子大火,把袜子和围巾的销量带上去。
这年头,谁跟钱有仇呀?过了这个村没有那个店。
可是丁禹不这么认为,他说:“算了吧,红裙子基本垄断,袜子业绩也在猛涨。给别人留条活路,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一句话,说得王惠双挑大拇指。
好心胸,老娘没有看走眼。早就该跟着丁禹干,以前混吃等死的日子着实可惜。
固定电话前天已经装好,办公室设在嘉美乐纽扣厂。不过现在不能叫做嘉美乐纽扣厂了,换成菱羽服装批发部比较合适。
原先的厂房分为东西两部分,丁禹租的是西边的厂房,嘉美乐纽扣厂占着东边的大院。
西边车来车往,人声鼎沸;东边门可罗雀,死气沉沉。
好多嘉美乐的女工问丁禹招不招人,丁禹说你们绕了我吧,我就是个服饰批发部,哪里比得上你们集体编制?
然而问题还是有的,最主要的就是供货速度跟不上。
丁禹特地让周建军陪王惠去莘庄拜访过徐福明,王惠出马,一个顶俩。徐福明开足马力,连他自己都赤膊上阵,在厂里受了两个通宵。
王惠说,老东西真是色鬼,要不是周建军漫不经心地往匕首上吹气,徐福明恨不得立马扑上来。
“不要怕,早晚让这货死了这条心。”
丁禹安慰王惠。
王惠红着脸没有接他的话,转过身挽着梁倩菱说悄悄话去了。
“这事急不来,天恩这阵子一直没有来,要不晚上我让丁禹把他接来家,找机会打听打听。”
“谢谢菱妹妹,姐姐的幸福拜托你啦。”
仿佛年轻了七八岁,王惠摇身一变,成了情窦初开的少女。她红着脸,把发丝拢到耳朵上夹好,去仓库里协助苏娟配货。
望着她的背影,梁倩菱叹了口气,把丁禹喊过来,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跟他说:“好久没见到天恩,也不知道他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哈哈哈,人家连报纸都上了,还要担心他?”
从梁倩菱手里接过女儿,丁禹把豆豆抛到天上,随后再接到手里。
可把梁倩菱吓坏了,跺脚扭身子,警告丁禹不能吓到女儿。
“吓到她?真正吓破胆子的人是你吧?哈哈哈,你看看,我们家豆豆真勇敢。乘飞机喽,爸爸带你乘飞机。”
丁禹更来劲了,急得梁倩菱冲过来打他。
“嘿嘿,弟妹胆子小,丁总你得悠着点。”
孙泰迪像个幽灵似的闪了过来,拍着丁禹的肩膀提醒道。
这货现在狂拍梁倩菱和王惠的马屁,还去五亭桥,把金山明的野狼摩托车开回来。
说金山明那个该死的,反正用不着,老子替他保管,等他回吴都,扒了死畜生的皮。
“我就是不放心,这么长时间,小璐嫂子不在身边,不得关心关心俞大哥呀?”
从丈夫手里接过女儿,梁倩菱撸着她的小嘴儿,对丁禹说。
“这倒是,这家伙在刀大哥家老热刀嫂生气,刀嫂都被他气过好几回了。现在北码头已经解封,晚上我去把他接回来。”
丁禹挠着头皮,脑子里闪过滕颖跟他说过的话。
“我去接,这点小事用不着丁总亲自出马。”
孙泰迪一个箭步蹿到野狼摩托车边上,上车发动,一气呵成。
“行,你小子反正没事,接俞大哥的任务交给你了。”
“路上注意安全,别开太快,天恩胆子小。”
梁倩菱跟在后面叮嘱。
“放心吧,论稳,没有人比得过我孙泰迪。”
稍微轰了下油门,野狼摩托车“咻呜”的一声飞驰而去。
活脱脱瘦皮猴骑马,不过不得不说,孙泰迪这家伙的车技还是可圈可点的。
穿小巷过大街,也就十来分钟的工夫,野狼摩托车停在北码头一百七十二号。
事先丁禹告诉他的地址,五层台阶的石库门,整个北码头独此一家。
“请问……”
没等他把话说完,一道灰影从门里跑出来,和孙泰迪撞了个满怀。
“你……”
是个戴眼镜的清瘦青年人。
“你是俞医生俞天恩吧?我是孙泰迪,丁禹的好朋友。”
不愧是孙泰迪,察言观色,一下子就把俞天恩认了出来。
说明来意,俞天恩说现在还不能走,他要去北边给老太太送药。
送药不找我?现成的快递小哥。
孙泰迪掉转车头,让俞天恩上车。
滕颖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微微扫了一眼,又钻到厨房里忙活去了。
只要是在北码头,就不用担心任何安全问题。
七岗十八哨不是闹着玩的。
十八年前,两大帮派决战石路,隔着护城河交战。城里的帮派想要征用北码头,作为前沿阵地。
当时刀条年幼,那帮人荷枪实弹,刚刚跨入北码头半步,就被人飞刀警告,勒令再入半步者死。
有个扛机枪的人不听话,准备扣扳机突突人,没等他的手指头碰到扳机,两条膀子被人硬生生卸了下来。
鲜血流得那个惨,所有人没有敢动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在地上惨嚎打滚,没有人有胆量上去扶。
“违禁者,死。”
对面是个戴着古铜松纹面具的矮个子年轻人,看不见脸,只觉得寒气逼人,可能是传说中的风云旗。
打那以后,北码头风平浪静,无论多么大的血雨腥风,这里始终是一片净土。
所以陌生人把俞天恩带走,滕颖一点儿都不担心。
“等等,镇纸忘拿了,我要回去拿。”
刚刚跨上后座的俞天恩重新跳了下来,一溜烟跑回去,在书房里找来找去。
“嫂子,我镇纸呢?镇纸怎么找不到?”
“窗台上,昨天泼了墨汁,刚刚给你洗过。”
滕颖在厨房里应答。
俞天恩“哦”了一声,从窗台上找到青铜镇纸,飞一般地爬上野狼摩托车的后座。
孙泰迪眼睛尖,一眼看清了俞天恩手里拿着的东西。
我勒个去,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不是祁老爷描述过好多遍的越王兵符吗?瘸腿老王特地画过图纸。
原来在书呆子手里。
哈哈哈,活该老子发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