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爷亲口答应了的,拿到越王兵符,现场奖励一千块。
当然,这只是奖励之一,还有更让人激动的,是带他们去越城挖越王墓。
据瘸腿老王透露,地底下的王墓起出来,每个人分个十万八万不在话下。
太特么诱人。
这年头万元户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就像姜毛多,每天胳肢窝里夹只剃头包,家里两辆摩托车,还有洗衣机电冰箱,客厅里耍得开乒乓球。
奶奶个腿,不就是个玩铁器的莽撞汉吗?
等我孙泰迪有了十万八万,万元户就是个屁。
到时候宁小雅还会躲着我吗?
别说亲小嘴儿,就是生娃娃,她都不会拒绝。
越想越高兴,孙泰迪感觉自己已经拿到越王兵符,正在去往越城发财的道路上昂首阔步。
“怎么还不开?老奶奶等着吃药,不开我自己走。”
“别呀俞大夫,我这不是想心事的吗?绿炎症是传染病,会不会传染给我?我还没结婚,没有生儿子呢。”
“那你快点走,不要磨磨蹭蹭贻误战机。”
俞天恩急着赶路,见孙泰迪迟迟没有反应,说要自己下来走。
煮熟的鸭子怎么可能让他飞走?
随便扯了个谎,就把俞天恩忽悠过去了。
“得嘞,俞大夫坐稳当。”
按着俞天恩的指引,穿巷子过弄堂,拐到护城河边上,一直往北开。
一路上,俞天恩给孙泰迪讲了不少有关绿炎症的病理和防护知识,可惜孙泰迪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你到底在不在听我说?”
觉察到孙泰迪的敷衍,俞天恩当场发飙。
通常书呆子的脾气比较直,平时看上去听温顺,发起飙来连滕颖都得绕着他走。
“听,听着呢。就是头一次开这辆摩托车,操作起来稍微有一点点紧张。”
“紧张吗?从那么窄的小巷子里冲出来,都没有磕到墙壁。骗鬼呢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儿?”
“不不,俞大夫您误会。你上过电视,报刊杂志上到处都是您的光辉形象。不是我孙泰迪吹牛,放眼整个吴都城,不认识市长的人数都数不过来,不认识您的……嘿嘿,加起来超不过一只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没想到俞天恩这种书呆子,在马屁面前不堪一击。
听到孙泰迪如此说他,俞天恩故意板着脸,拍着孙泰迪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这位同志,还是挺要求上进的。不错,跟着丁禹好好干,我看好你。”
“谢谢俞大夫,前面没路了,咱们怎么走?”
卑微得像一只哈巴狗,孙泰迪扭过头来笑嘻嘻地问俞天恩。
“你看看你,禁不住夸。没有路不就对了吗?东边靠着电线杆的那家就是。你在这里等着,哦,药配好了,不用开方子,帮我拿着镇纸。”
“别摔坏,这可是扁鹊用过的。”
临进门,俞天恩重新折回来,把药箱和镇纸交给孙泰迪,让他在外面等。
可把孙泰迪乐得,小心脏砰砰跳。恨不得立马跳到水里,五十米自由泳,横渡护城河,直奔对面火车站买张去处州的票。
可是他转念一想;不行,这是还得从长计议。死瘸子说得话毕竟不靠谱,钱到了手里才是钱,天上飞的不是。丁禹这小子,最近的发展势头太强悍。好不容易混成自己人,不能白白浪费机会。
尤其想到梁倩菱对他的信任,孙泰迪一咬牙,一跺脚:
罢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万一丁禹比燕振国发展得好呢?而且盗墓贼是要判刑的,到时候赚了钱没命花,宁小雅变成别人家媳妇就不好了。
想起宁小雅,孙泰迪靠在电线杆上笑了起来。
“嘿嘿,那小眼儿……吊眼梢,传说中的极品丹凤。听说这种女人是女人中的女人,呵呵呵,你是凤来我是龙,金龙戏丹凤,给个神仙都不换。”
这货脑子里尽是烂七八糟的画面,直到俞天恩怕他肩膀,孙泰迪这才回过神来。
“好了俞大夫?扁鹊用过的镇纸,给您捂着呢。”
瘦皮脸上堆满笑容,两颗绿豆眼变成了缝。
“嗯,虚惊一场。昨天一副药,老奶奶恢复得非常好。看来我以后需要多点自信,小璐说我不自信,我还以为她是说着玩的。”
两个神经病碰到一起,各人脑子里想着各人的事。怎么回到刀条家的,俞天恩已经记不得了。
“既然老奶奶恢复得特别好,俞大夫,跟我回去吧。丁禹和倩菱弟妹望穿秋水,等您回去吃晚饭。”
“嗯,我跟刀嫂交代点事。绿炎症虽然控制住了,防范意识不能丢。刀嫂你过来,这些药每天都要给患过绿炎症的人吃,一天三次,吃到我回来才能停。”
“知道啦,我的大医生。”
滕颖一溜小跑,从里屋跑出来,手里拿着儿子的小裤子,针线连在上面,还没有剪。
“一定不能掉以轻心,知道吗?绿炎症不是小儿科,会不会复发,我现在还没有研究出来。”
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话。滕颖心想:又不是第一次给病人发药,八十岁的老太都没有他话多。
可是不敢反驳,每次反驳,都会被俞天恩拉到药橱前面,跟她将很多病理知识。
送走俞天恩,滕颖总算松了口气。
跑进里屋看儿子,正好刀霁云醒了,撅着小屁股,摸住墙壁往床外边爬。
“小祖宗,床边上不能来的呀。还记得上次摔下去,脑脑上那么大的包。俞叔叔走了,没人帮你治。”
把儿子抱到怀里,滕颖戳着孩子的小脸蛋儿轻轻地唠叨。
“不行,怎么我也学会唠叨了?我才二十几,不会变成俞天恩那样的大愁头吧?”
跑到衣橱前面照镜子,肤色红润,跟剥了壳的鸡蛋相仿,总算放下心来。
“已经很漂亮了,照镜子还能照得更漂亮吗?”
刀条大踏步进来,手里托着套红裙子,对着镜子里的妻子笑。
“讨厌,又给人家买衣服,晨晨和洪哲的学费总不能老让人家丁禹掏吧。”
滕颖反过身来,在丈夫宽厚的肩膀上锤了一拳。
“说哪里话?别动不动人家人家的,我给我老婆买衣服,关人家什么事?”
“讨厌了啦,明明在说邵晨和邵洪哲,就知道往别处扯。”
滕颖低下头,俏脸儿埋在丈夫的胸膛上轻轻地揉。
“小颖你放心,这么多兄弟等着吃喝,靠收铺面维护费不是长久之计。现在改革开放了,我想学学丁禹,带着弟兄们做点正当生意。”
“真的呀?你真真么想?我跟你说,现在是法制社会,早早的就应该改行了。”
滕颖伏在丈夫肩膀上,爱怜地环住刀条的腰。
“嗯,打打杀杀必然被社会淘汰。新社会了,该有个新社会的样子。”
刀条捧住妻子的脸,在她凝脂般的额头上深深一吻。
“讨厌,儿子在,他都看得见……”
“哈哈哈,就是要让他看见。要不然长大了,怎么给我们娶儿媳妇儿?”
刀条仰天大笑,环住妻子,往床上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