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哥哥。”
寒光闪闪的刀锋直逼佟春艳的咽喉,佟春艳突然喊了一声。
“啊”
那条人影猛然回撤,因为惯性,匕首“噗”的一声扎进他自己的肩膀。
血流如注,那人像一滩烂泥似的栽倒下去。
“怎么回事?”
丁禹啸叫着扑了过来,想要收脚,已然不及。一脚踢在那人的腰眼子上,就像踢到了一大团上好的棉花。
“是齐名哥哥,婷婷的大哥。”
佟春艳哭了出来,小丫头不经事,只顾着手舞足蹈,揪住丁禹的耳朵狂喊。
“你倒是放手呀,救人要紧。”
丁禹瞪住她的眼睛一声爆吼,总算把佟春艳的魂魄喊了回来。
“是庄婷婷的哥哥,庄齐名,齐名哥哥。”
挺俊俏的小伙子,此刻双目紧闭,右手紧握匕首,另一只手捂住心口。
从他身上,能找到不少庄婷婷的影子。面目同样清秀,只是比起庄婷婷,多了份无法描述的英武和坚毅。
肩膀上的新伤虽然渗人,但是要不了命。最要命的,是庄齐名胸膛上的旧伤,已经发炎,肿得跟馒头相仿。
幸亏在凡无用家,跟着俞天恩学过不少救急疗伤的知识,要不然按照庄齐名的伤势,送医院绝对来不及。
“是处/女吗?”丁禹大声问。
“说什么呀你?讨厌死了。”
佟春艳羞红了脸,照着丁禹的肩膀上狠狠一通捶。
不过在丁禹的逼视下,她还是低着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快,剪一把头发下来。”
“呀?剪头发呀?没带剪刀。”
佟春艳大惊失色,救人如救火,小禹哥哥怎么了?危急关头问人家是不是处/女,还要问人家要头发……
“磨磨蹭蹭干什么?让你剪头发,快!”
一向温文儒雅的小禹哥哥变得粗暴起来,一只手揪住佟春艳的麻花辫,另一只手从庄齐名手里夺过匕首,照着辫子就是一刀。
随着佟春艳的惊呼,丁禹撕开庄齐名的衣服,把他胸膛上的伤口露了出来。
从口袋里掏出火柴,点燃头发,直接摁在庄齐名的伤口上。
刺鼻的焦糊味,着了火的头发顿时变成了一坨炭饼。
丁禹让佟春艳摁住炭饼,他飞快地钻进枯树林,噼里啪啦一通找,从厚实的枯枝败叶底下拔了一小把草根出来。
好像稀世奇珍似的,放在嘴巴里一通嚼,嚼烂了敷在庄齐名的伤口上。
“好了,如果天亮前能醒过来的话,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丁禹靠在树干上坐了下来。
佟春艳还没有回过神,明知道丁禹是在救人,可是他先前问过的那句话,让小姑娘心里面的涟漪很难平息。
过了半分多钟,佟春艳问:“要等到天亮才知道呀?齐名哥哥怎么啦?他不是被关在篮城监狱里吗?”
没有等来丁禹的回答,躺在佟春艳怀里的庄齐名突然揪住她的胳膊,梦呓般地说了一句:“不要说,跟谁都不要说。”
“齐名哥哥,齐名哥哥。”
接连叫了好几声,庄齐名昏了过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好坚强的意志力,伤得这么重,竟然还能开口说话。丁禹不由得多看了庄齐名几眼,忽然觉得他不简单起来。
他走过来,半跪在地上,扶正佟春艳交代道:“听见没有?你的齐名哥哥让你不要乱说,最好烂在肚子里,跟谁都不要说。”
“嗯,我不会说,连爷爷都不告诉。齐名哥哥你倒是赶紧醒过来呀,婷婷和庄叔为了你,已经好一阵子没有睡觉了。”佟春艳拼命点头,晶莹的泪水洒落在庄齐名坚毅俊秀的脸颊上。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夕阳斜斜地挂在远处的山脊线上,气温陡然降了下来。
佟春艳披散着头发,她的发型现在非常时尚。一边是短发,另一边秀发如瀑。
只可惜那个时代不以奇特为美,小丫头现在心痛死了。留了好多年的长发,被丁禹弄成这副模样。
眼下最紧要的,是怎么熬过这个晚上。
丁禹查看过庄齐名的伤势,距离心脏不到半公分。是枪伤,子弹头已经被他自己剜出来。
从伤势和周围的环境来看,他至少在这里躲藏了两天以上。
这么冷,这人是怎么挺过来的?
不管是越狱也好,还是被执行枪决的漏网之鱼也罢,先把庄齐名救活再说。
林子里枯枝遍地,但是没有发现丝毫生火的痕迹。
很显然,在庄齐名躲进林子的这些日子里,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踪。
所以不能点火,只能靠身体硬扛。
好不容易在林子里找了个半月形的凹坑,二人合力,在地上铺满厚厚的枯叶,把庄齐名移到凹坑里。
夜幕降临,温度越来越低。
天上的月亮好像冻起来了,一片片白色的拉丝云掠过繁星点点的夜空。
佟春艳始终把庄齐名搂在怀里,用她的体温,尽量让他睡得舒服些。
丁禹脱下军用大衣,轻轻地披在佟春艳身上。
“谢谢,你穿吧,我不冷。”
佟春艳仰起俊俏的小脸儿,在月光的映射下,梁倩菱的身影占满了丁禹的脑海。
重生那一刻,外面大雨磅礴。
梁倩菱抱着襁褓中的豆豆,在背光的作用下,如玉石雕琢的女神。
“好美,你和她真的很像,自己扛不住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总是别人。”
丁禹看得痴了,望着佟春艳的脸笑吟吟地说。
“脑子被驴踢了啦?丁禹我警告你,再敢在别人面前提你老婆,我……我跟你没完!”
佟春艳顿时恼了,抓起一把枯叶,劈头盖脸呼了上去。
丁禹瞬间清醒,赶忙摇着双手说:“别生气别生气,我这不是快被冻僵了吗?嘻嘻,谁让你跟我老婆长得像,都是你害人。”
替佟春艳紧了紧军用大衣,丁禹往掌心里哈了几口气,搓着手跑了开去。
沿着枯枝林转着圈儿跑,身体上总算有了些热量。
他不敢跑远,担心佟春艳和庄齐名的安危。不过热是热了,不争气的肚子拼命往里面缩。
“如果有一只鸟掉下来该有多好。”
话音刚落,突然“啪”的一声,冰面上掉下一只小麻鸭,扑腾几下不动了。
“嗨唉,心想事成呐。哈哈哈,再来一只呗。”
仰着头往上看,除了银盘似的大月亮,活物一概没有。拿眼角余光瞄准冰面,除了那只小麻鸭,不见丝毫动静。
“知足吧,有只小麻鸭挺不错了。谢谢老天爷,哈哈哈,是时候展现厨艺了。”
乐呵呵地提着小麻鸭,丁禹趴在佟春艳的耳朵边上说了几句。
下午过来的时候,湖岸往东有个小山洞。
因为空间狭小,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加上四周都是光秃秃的岩石,冰冷异常,丁禹就没有把庄齐名搬过去。
不过躲进去烤只小麻鸭还是挺合适的,说不定这只小鸭子就是从小洞里钻出来的,没准儿还有其他收获。
就在丁禹躲在小山洞里生火烤鸭子的时候,林子里的小山坡上闪出一条瘦削的灰影。
望着丁禹留在洞外的小半只屁股,那灰影的脸上露出非常不屑的笑容。
“年轻人,终究还是嫩。要不是老子替你们守着,被人宰了尚不自知。”
在他身后不远处,躺着两个黑巾蒙面的妙龄女人。
一动不动,八成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