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干什么!”
小队长一喊话,边上的民警小弟一拥而上,把我们两个围堵起来。
“全子,放下吧!”我的手搭在张道全的胳膊上,他脸上满是不耐,还是放了下来。
小队长十分恼火,火车站来来往往的人本来就多,有人出了事聚过来的更多,袭警这话一喊,几乎都涌了过来。
小队长的脸面挂不住了,竟然从腰间拔出了枪,一下子抵在了张道全的脑门上,喝道:“再动一个我看看!”
张道全满眼看白痴的样子,轻描淡写的说:“你要是敢开枪,我不介意废了你!”
这时,一个民警拿着手机跑了过来,说:“老大,局长的电话!”
小队长一把拿过,对着电话说:“局长,恩,现场控制的很好,被害人的家属也来了。不过,他们公然袭警,好的!”他电话一撂,喊道:“把他们带回警局录口供!”
我真是哔了狗了,刚想动手,小队长的手机又响了。
“局长怎么回事?周凯?张道全?您等等,我问一下子!”小队长转过头来,说:“你们是叫周凯、张道全吗?”
我俩翻翻白眼,算是对他的回答了。
接着,就看到小队长的额头,变戏法似的,冷汗就唰唰的流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缤纷多彩,就跟大杂烩似的,想挑什么样的都有,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移动表情包。拿手机的手左右颤抖着,频率极高,几次险些脱手。
等他和上司聊完天挂了电话,哆嗦着身体走到我们面前,还未开口,张道全就说:“少他娘的废话,赶紧带我们去见我妹妹!”小队长闻言,急忙喊人开车,一个劲的点头道歉。
我们也没理睬他,上了车之后,直接拉起了警报,向着市人民医院行去。
得知我们不会对他计较,小队长死里逃生一般。
“我妹妹到底怎么了?”
小队长擦擦额头的汗水,拿出一个封口的塑料袋,里面装着的是一部粉色的手机,正是张道全送给红儿的。
张道全接过来,撕开密封口,开机之后,浏览通话记录。
在红儿给我们通完话到出事的这段时间,共有三个电话打进来。
一个在十点二十分左右,是媚儿打的。这个电话我当时在场,是媚儿不放心红儿,询问一些情况。
第二个在结束通话后的五分钟,陌生的电话,手机归属地显示,是东三省。
第三个在凌晨一点多,潍坊的号码,通话时间在半个多小时。
“手机里的号码查过了吗?”张道全关机,将手机直接塞进了口袋里。
虽然不合规矩,小队长吃了一次亏,不敢多说什么。
“已经查过了,这三个号码的资料都调出来了。除了第一个,第二个和第三个,都已经注销,而且一点信息都没有留下。我们怀疑,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杀害。您的妹妹,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杀害?”张道全的心一紧。
“我们接到一名等车的市民电话,赶到的时候,令妹气息十分虚弱。一把形状古怪的尖刀,刺入了胸口。好在位置距离心脏有偏差,没有造成即刻毙命。医院打来电话,令妹无生命之忧。”
我拍拍张道全的肩膀,说:“放心吧,红儿不会那么容易被击垮的。”
“令妹身上值钱的东西一点未动,根据当时的目击人所见,当时她好像是在等人。”
“等人?红儿除了我们几个,根本就没有认识的人在市里。难道她的老家那边还有故人?”
张道全摇摇头,“绝对不是,红儿的母亲对我提起过,她之所以会来这边,就是为了躲避仇家。要知道东三省那边并不安稳,就算是故人,也是敌人。”
很快,车子就到了医院门口。在小队长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重症监护室。
门口,有两名民警站岗。小队长上前开门,恰巧,一名带着口罩的护士,端着盘子从里面出来。
张道全和小队长先进去,而我则拉住了护士,问道:“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的眼神闪烁,好像很急的样子。“可以探视了,没事的话,请松开你的手。”
“噢,不好意思!”我拿开手,护士就转身,匆匆的走掉了。
我摸了摸鼻子,医院的护士都这么急躁吗?看着让人感觉这么可疑呢。
我回到监护室门口,还未踏足进去,中气十足的大妈声老远就吆喝开了。“你是谁啊?不知道这是监护室吗?病人伤的很重,虽然脱离了危险期,可现在不能打扰。”
我愕然的扭过头去,望着皮肤松弛的大妈,委屈的说:“可是刚刚从里面出来的护士对我说已经无碍,可以探视了呀。”
医生大妈不屑的说:“少在这里糊弄人了,监护室的医生都去三楼开会了,怎么会有人进入呢。”
我一听,二话不说撒丫子就跑了。刚才那个护士,的确有问题。
可是当我追到门口,为时已晚。我恨恨的敲了敲脑袋,暗骂自己蠢。
我再回去,张道全和小队长也被轰了出来。尤其是小队长,被正义天使大妈狠狠的教训了十多分钟。
“刚才的那个护士很可疑,怎么样?红儿没什么大碍吧?”
“走,出去再说!”让小队长在此等候,我们出了院门,走到了吸烟区。
“情况不妙啊!”点上烟,张道全忧心忡忡的说。“红儿的三魂七魄,少了一大半。她的肉身倒是没什么,关键是最重要的那一部分记忆,被彻底的抹去了!”
张道全擅长的就是拘魂术,拘魂术的奥秘,不单单是拘禁别人的灵魂,还有其他一系列的知识。
人主三魂,又名魂灯,分别坐落在两个肩头,以及脑袋正中央。三魂为天、地、人,所谓的肩扛山河,正是源于此。
而修道者,用到三魂的地方很多,比如说结印释放术法,天魂在勾通天地,地魂则是纠集自然之力,人魂则是将天地与自然融入己身,这样术法即成。
七魄是人之根本,与人魂紧密相连。分别主导四肢、心脏、大脑以及丹田。
七魄缺失,则相对应的部位就会失灵。
符纸术上对此也有记载,只是这些都是最基本的知识。由于之前天地大变,道行增长的过猛,以至于派不上用场。
“我知道了,等红儿可以出院了,我就开阵布法,你从旁协助,为她招魂!”
如今的我,孑然一身,什么能力都失去了,唯有这符纸术,尚还存在。
画不出高等的符,简单的符纸还是没有问题的。
接下来跟着小队长去了一趟警局做了笔录,吃了一顿午餐,我们就回到了医院。
“徐斌,你家的那套别墅怎么样了?你爷爷回来了啊,没事,红儿没有大问题。行,那你帮我找找!”
出门靠朋友,以前认识的那些大佬,死的死、撤的撤,烟消云散,谁还记得谁。
就拿在市里的门头房来说,也因为女房主的死,被撤了回去,连交的钱都没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我这个做师傅的,还不如自家的徒弟混得开。
没过多久,徐斌就打来电话,问我要了地址,让我们原地等待。
半个小时,一辆兰博小跑停在了医院门口的路边,我屌丝似的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从车上下来一位大美女。
“请问,是周凯吗?”美女环顾了一圈,才将注意力集中在我的身上。
我抬起头来,吹了一口烟雾,说:“我是周凯,你是徐斌叫来的?”
美女踩着高跟鞋,差不多一米八多的大个。精致的五官露出甜甜的笑容,向我伸出手来。
“总是在电话里听我哥说起您,我还以为是七八十的老头子呢,没想到这么年轻,这么帅气,今天总算是见到活的了。”确认了身份,美女的话匣子就打开了。这话,是在夸我吗?恩,是在夸我。
“我叫徐蓉,徐斌是我哥。就您自己吗?”
上超市买烟的张道全回来了,我给他介绍了一下,就塞进了不太宽畅的小跑车里。
徐蓉是徐斌的妹妹,从小在国外长大,今年刚回国。
她给我们找的房子,其实就是她自己买的。靠着医院不算很远的一个小别墅区,相对来说,很方便。
别墅里的房子很多,也不存在什么方便不方便的问题。
徐蓉还有事,就先走了。
我们两个坐在沙发上,开始商讨如何招魂。
招魂是有限制的,第一,必须要在魂魄消散的地方招魂。因为三魂七魄都是有归属感的,就像一句话,哪里跌倒了,就在那里躺一会儿。
火车站广场,一年四季人流不断。在这样的地方招魂,就算魂魄回来了,也不安全。
魂魄是不稳固的,就如意识。无论是人的气息还是说话,一个不小心,就能吹散了。
第二,还是因为地点问题,火车站三教九流的都有。每个人的体质是不同的,魂魄需要的环境属阴。这样热闹的一个地方,想要阴森森的,着实不容易。
最关键的第三点,那就是技术性问题。
我和张道全一个会画符纸,一个会拘魂,看起来是绝配,实则不然。
我们所接触的,是术法。招魂这种工作,是业余中的业余。
招魂的手续很繁琐,上上下下规划下来,不亚于布一个阵法。
我们两个不会聚魂咒,这种事情,民间的异人才是行家。
修道者与异人,表面看同属一类,实则相差十万八千里。
道不同,所追求的东西就不同。
“看来,我们这段时间要好好的找一找了。天地大变之后,那些宗门基本都隐退了。现在修道界已经被民间的组织填充起来,这样也好。”
天理循环,一切都是命数!
有徐蓉这个土豪在,我们两个变成了吃软饭的。
徐蓉很爽朗,有什么说什么。而且她对异人这个行当,了解的比我们多。
“我在国外的时候,就对那边的什么教徒感兴趣。当我知道我哥被部队招去,学习什么术法,就开始着手调查像你们这样的一群人。说来也巧,我认识一位大师,是很有名的阴阳先生,或许能帮你们的忙。”
张道全一听,喜道:“那太好了!”
可是徐蓉的表情一阵为难,“那个大师的性格不是很好,我怕他会……”
我摇摇头,笑道:“没事,只管带我们去就行。修道者和民间异人本就是一家,只是修道者基本上都是代代传承,自古至今没有断绝。民间异人则是通过拜师学艺,有一茬没一茬的延续,大道上,是相通的。”
徐蓉见我这么有自信,打消了顾虑,说明天就带我们去看看。
回到了徐蓉别墅,我就往家里打了电话。当我把红儿遇害的消息告诉媚儿时,媚儿的反应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她好似一早就知道了,这不禁让我想起了,红儿手机通话记录的那个电话。
红儿在电话里,究竟告诉了媚儿什么?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张道全,生怕他多想。
躺在柔软的床上,望着窗外满天繁星,脑袋里就不消停了。
最大的困难已经度过去,本以为可以平稳下来,熟料,又有事情发生了。
还是从最亲近的人下手,红儿的母亲,那一头狐仙,那三天的时间,红儿记忆深处的碎片,究竟记载着什么?
害她的人,明显就是冲着这个去的。他们的目的,就是不让这些东西有浮出水面的那一天。
会是红儿家族的敌人下的毒手吗?
不清楚,一切都要等招回红儿的魂魄,才能有一个答案。
而此时,徐蓉的卧室,她正拿着手机,跟人在打电话。
“陈大师,你就帮帮他们吧。不是说修道者和异人是一家人吗?看在我的面子上,您就不能通融吗?”
回答她的,是一连串的忙音。
徐蓉的心顿时就急了,她没有想到,这个陈大师,对于门户之见看的这么重。
过了许久,她才咬咬嘴唇,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啥也别问,我需要用到你所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