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身子突然微微一颤，然后死死盯着林北玄，缓缓摘下斗笠面巾，果然露出了张怀恩的面孔。
“你是怎么猜到我的？”
林北玄冷笑一声，回了一句：“因为我从来不相信巧合，凡事必有某种关联。”
“哦，怎么讲？”
林北玄徐徐道来：“案发现场发现的那名神秘男子，刚送到医馆就死了，
因看到你家老爹手中的拨浪鼓，从而牵扯到制鼓匠，
在早集你消失之后，制鼓匠就出现了，
这三件事都与你存在联系，这很难让我相信这是一个巧合。”
“呵，有点东西。”张怀恩阴邪的笑了笑，又补充道：“但不多。”
林北玄同样冷呵一声，继续道：“如果说，你根本就不是张怀恩呢？”
张怀恩眼神明显发生变化，他颇有兴致的看着林北玄，道：“为何？”
林北玄直视着张怀恩，一字一句地分析道：
“案发现场为什么会留下活人？这本身就是一个疑点。因此，我特别留意了那名穿白衣服的男子。他的脸被毁了，身上却被划了十几刀，并且都是避开致命要害的。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凶手与他有着深仇大恨，以此发泄。”
“二是想要销毁一些十分重要的线索。”
“张氏医馆距离平安县东城门最近，现场幸存者必定会被送到这里医治，后来他因流血过多，不治身亡，我便有了怀疑，于是检查了他的尸体，果然被我找到了关键线索。”
“在他的指甲中，遗留着不少药材的残渣，很明显此人经常与药材接触，这不难推断出死者生前极有可能是一名大夫。”
“再结合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我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白衣人与人皮鼓是你故意留在现场的，你利用他将我们引到医馆，再利用医馆老人手中的拨浪鼓，将我们引到集市，再利用制鼓匠将我们引到这里，所以从头到尾，你的目标一直是我们！”
“啪！啪！啪！”
张怀恩哈哈大笑的鼓着掌，“妙啊，实在是妙啊！”
林北玄不予理睬，继续说道：“你费尽心机将我们引到这里，到底是什么目的？”
“想知道？呵呵，我就不告诉你，哈哈……”张怀恩的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林北玄完全忽视他的的讥笑，问道“还有一点我始终无法理解，我们与老人索要拨浪鼓时，你护在他身前，不管是脸上，还是眼中，都充满了警惕，这说明你对老人是关心的，但为何下一秒又性情大变，开始暴打老人？”
这点似乎戳中了对方某些不愿回忆的过往，张怀恩笑声嘎然而止，面容逐渐发生扭曲，一脸阴邪的盯着林北玄，道：
“想知道？自己下去问阎王爷吧！”
下一秒，他的眼神中只剩下疯狂！
“死！都给我死！”
张怀恩状若疯魔，癫狂的挥动着手臂，那张脸早已变得扭曲。
他的背后渐渐弥漫出一股黑雾，里面传来更加强烈的哭声。
与此同时，那人皮鼓上的婴儿面容不断交替变换着表情，显得异常躁动。
霎那间，更加密集的鼓声响起。
林北玄站在门口，双手死死捂住塞有棉絮的耳朵，此刻却毫无作用，他的双眼凸
起，蛛丝状的血丝瞬间爬满整个眼球。
倏尔，他的四肢开始发生扭曲，隐约间可以看到皮肤一块一块的均匀的向外拱起，宛如婴儿的面容，表情依旧交替变换。
这是幻觉，这是……幻觉！
林北玄心中这般想着，可是身子却变得不听使唤，那一个个婴儿面容般的脸庞奋力的向外冲去，用尽全力的撕扯着他的皮肤与血肉。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北玄惨嚎声不断扩大，只见一道又一道皮肉与他脱离开来，向着张怀恩身后的黑雾飞去，瞬间被吞噬。
血液翻涌而出，林北玄顷刻被鲜血覆盖，成为了一个血人。
此刻，他再也无力支撑，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他身旁，那几名捕快早就昏厥了过去，这次的鼓声并未对他们造成伤害。
“哈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主殿里，只剩下张怀恩肆无忌惮的笑声。
狂笑之后，眼神里再次浮现出极强的怨气。
“死，都要死！”
他握着人皮鼓，缓缓向着林北玄等人走了过来，那血红的眼睛似乎可以将人吞噬。
而此时的林北玄，全身被一层肉眼难以察觉的淡淡的绿色包裹起来，无数绿气在他体内游荡，运转迅速，宛如游龙。
张怀恩来到林北玄身前，举起人皮鼓，轰然落下。
“嗯？”
张怀恩脸色一僵，惊奇的像半截木头般愣愣的戳在原地。
只见人皮鼓停在了林北玄脑袋上方，张怀恩的手腕被他左手死死抓住，而他的右手则是抽出了佩刀，插进了张怀恩的腹中。
张怀恩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一只手捂着腹部，跌坐在了地上，随即嘴中鲜血喷
射而出。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没事？”
张怀恩时而清醒时而疯狂的看着林北玄，眼神里皆是难以置信。
“现在可以说说我刚才问你的问题了吧？”林北玄站起，将佩刀从他腹部抽出，架在脖子上。
“哼，你做梦。”
“不说？那好，回去我就把那老头偷偷杀了，让他给你陪葬，这样你下去了之后也不会感到寂寞。”林北玄看着张怀恩，脸上极为平静，就像是在诉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
“你……”
张怀义那泛着惨白的脸上也露出了犹豫，但更多的还是愤怒与恨意。
“好，我说……”犹豫过后，张怀恩选择了坦白。
“我本名叫莫桑杰，我妹妹叫莫婉茹，我和妹妹都是莫家后裔。因为她并不具有莫家家传的诡术，所以遭到了族人的追杀，正是因此缘由，我们来到了安阳县隐居。”
“婉茹掌有去病的诡术，心地善良，来到这里之后，见许多百姓死于病灾，于心不忍决定出手相救，结果此事就传到了马县令的耳中。”
“他家小儿子先天畸形，若不治疗，命不久矣。为了给儿子治病，他就去求婉茹，但是他儿子的病十分严重，婉茹尝试多次，效果并不理想。”
“滥用诡术会伤害自身本源，她已经到达了极限，所以最终拒绝了马县令。”
“可是马县令并未死心，他不知在哪找到了一位江湖术士，此人同样拥有诡术，据说此人能窥探天命运行，占卜未来。”
“他给马县令出谋划策，道出圣莲山脚下那座废弃的豪宅里有一座女神像，那女神像具有转移生命的能力，他们想要将婉茹的生命力转移到他儿子身上。”
听到这里，林北玄只觉得周身一寒。
都说世事无常，每一次善举和恶念都孕育着未来。
莫婉茹的善举孕育出的却是马县令的恶念，也许这就是最卑微也是最真实的人性吧。
“于是趁我外出游历的那段时间，他们抓走了婉茹，祭祀做法，将婉茹的生命力抽走了。”
说到这里，莫桑杰咬牙切齿，那惨白的脸上怒意具现。
“被抽走了生命力，婉茹就这样惨死在了废宅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