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这会儿正在气头上,面对着群臣,又有华太傅在场,一直隐忍不好发作。
听到萧覃禾说道放了楚凌澈,已然怒不可遏。
“放了他?他是一军主帅,那我西梁战死将士的命谁来负责。”
昭帝拿起桌子上的一本奏折,狠狠地砸在楚泠鸢的面前。
“这是今早东凌送来的降书,你给大家念念。”
楚泠鸢捡起地上的降书快速扫过,不禁瞳孔开始颤动,更是无法开口念出上面的内容。
大致内容就是西梁作为战败一方,要割让三座城池,赔款三百万两白银,通商需向东凌缴纳三成的商税。
这三个条件就像是三块大石头,压的楚泠鸢喘不上气。
“楚大小姐,快念啊,你不会当着众臣的面还想在忤逆陛下吧。”
魏成衍这会儿才明白萧覃禾为何一言不发,就等着这些人都替楚家求情后,看陛下如何处置这降书。
昨日这降书已经送到了萧覃禾手中,萧覃禾并没有直接给昭帝,而是等楚泠鸢进宫面圣之前,拿给了陛下,
这降书就如鱼刺般如鲠在喉,不管谁来求情,陛下都不可能再放过楚凌澈了。
楚泠鸢这下慌了,她根本没有料到这件事已经发展成这样。
难道哥哥真的死定了吗?
就在这时,大殿门口突然出现一人,疯疯癫癫的闯了进来。
“好多人啊,这里好热闹,好好玩。”
身后的小太监连忙跪下道歉,“陛下饶命,小的这就带六皇子回去。”
“我不走不走,这里热闹我要在这里玩。”
六皇子司慕宣,西梁出了名的傻皇子,惠妃之子。
惠妃为生他难产而死,司慕宣就一直被养在永和宫中。
八岁那年,落水后高烧不退,烧坏了脑子,痴傻到了现在。
司慕宣看见楚泠鸢一人跪着,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风似的跑到楚泠鸢面前,一把抢过那东西就往外跑,嘴里还念叨着,
“仙女姐姐,来抓我啊,抓到我就给你。”
楚泠鸢瞧着六皇子疯跑的背影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
魏成衍命令小太监,
“还不快吧六皇子带下去,这是什么地方,也是他能来胡闹的吗?”
小太监吓的畏畏缩缩,哪里拉的住疯跑的司慕宣。
昭帝大怒道,“废物,一个人看不住就多找几个人拦住他,把他关在永和宫中,不得出宫门半步。”
魏成衍夺过司慕宣手上的降书,吩咐着小太监赶快把六皇子给带走。
看着揉作一团,还湿哒哒的降书,魏成衍一脸嫌弃丢给了楚泠鸢。
“陛下赎罪,降书损毁,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恕臣女无法阅读。”
魏成衍讥笑道,“我看你是怕读出来,没人再愿意替你哥哥求情了吧。”
楚泠鸢弯眉紧蹙,紧咬樱唇。该死的魏成衍,是想置哥哥于死地。
楚老夫人站起身来,拄着凤头杖朝着魏成衍走了来。
“你想灭我楚家,先问问我手中凤头杖答不答应。”
当即就轮起凤头杖欲朝着魏成衍打下之时。
昭帝烦不胜烦怒斥道,“放肆!”
“楚凌澈打了败仗是事实,就算你们证明他未通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楚家褫夺奉国将军封号,贬为庶人,家产全部充公,楚凌澈交出兵权流放三千里至西北苦寒之地十年。
朕看在皇后的颜面上,已礼让你们三分,没想到你们居然妄想用先帝御赐之物来拿捏朕,真是岂有此理。
哼!
萧覃禾,楚家罚没之事由你亲自督办,不得有误。降书之事亦然。
退朝!”
昭帝甩开龙袍衣袖,怒气冲冲出了承乾殿,再也不想听到这些人提楚家一个字。
不管前朝还是后宫,他都不想在看到一个楚家人。
大殿上百官渐渐散去,楚泠鸢依旧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低着不语,心中百感交集。
哪有这样不讲理的,谁也不是长胜将军,只打了这一次败仗,陛下就要毁了楚家。
她心不甘。
“鸢儿,快起来我们走吧,这都是命。”
祖母苍老的声音犹如一根鼓锤,击碎了她所有的坚强。
楚家完了,彻底完了。
……
出宫的路上,楚泠鸢似是掉了半个魂一般,浑浑噩噩的。
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你走路是不长眼睛的吗?”
“对不起,
不小心撞到你了。”
“我倒是谁呢,原来是楚家大小姐啊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楚家老夫人吗?”
“
你是?”楚泠鸢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娇媚的女人。
“这是陛下新封的愉妃娘娘,还不快快跪下行礼。”
“老身见了皇上都不用跪下行礼,
一个愉妃还敢在老身面前猖狂。”
“你这个死老太婆,你就是皇后的亲娘啊,真是一个德行。只可惜那皇后已经被陛下打入冷宫了,你们楚家也被贬为庶人了,还在这里耀武扬威个什么劲啊。”
“你说什么?皇后怎么可能被打入冷宫了,你定是在骗人。”
“懒得和你们废话,皇上刚下朝,本宫还要急着伺候皇上呢。”
看着愉妃扭着腰走了,楚泠鸢扶着摇摇欲坠的老夫人,走到了宫门口。
回到府中,楚泠鸢吩咐李嫲嫲好好照顾老夫人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她对不起父亲,没有看好楚家基业,罚没抄家,毁于一旦。
她对不起哥哥,没有救他出来,还要流放三千里去那苦寒之地十年。
直到晚上,门外传来秋月急促的敲门声,
“小姐,你快想想办法啊,老夫人被气晕了。”
门开了,楚泠鸢满脸疲惫的从屋走了出来。
“秋月,沐先生呢,快去请沐先生看看祖母。”
“小姐,你们进宫后,沐先生就不辞而别了,奴婢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沐轩走了,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明明爱财如命,现在连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入了鹤宁堂,看到老夫人好好的端坐在堂中,楚泠鸢深深的挖了秋月一眼。
“小姐,是老夫人的主意,大家都很担心你的。”
看到楚泠鸢面容憔悴,老夫人吩咐李嫲嫲去小厨房给她准备吃的。
房中就只有祖孙两人。
“祖母,是孙女没有看好楚家,
把事情想的简单了。”
“祖母不怪你,你如今才刚满十八,怎么能斗的过那帮勾心斗角半辈子的老狐狸。陛下铁了心要处置楚家,你哥哥这一场败仗只不过是他处置楚家的借口罢了。”
楚泠鸢挨着老夫人坐了下来,趴在老夫人的腿上,
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
“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