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叹了口气，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男人的双臂打开，把余知护在身后，他扭过头，看着余知无措的脸，“姐姐，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余知一愣，“就因为我给流浪狗喂食？”
遥知许微微一笑，偏过头，看着她，“这就够了。”
姐姐你可以把我当作那只流浪狗啊，因为你救了我，因为你给了我食物，给了我家，所以我保护你……
有什么不可以的理由吗？
余知叹了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遥知许，你……”
遥知许扭过头，眨了眨眼睛，看着她，“其实，姐姐，我不叫遥知许，只是因为那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叫遥知许，所以……”
“所以，你是谁？”
“遥知许”抬起头，“从我们相遇开始，因为你叫我‘遥知许’，所以，我只能成为他……”
“事实上，我有自己的名字，我有自己想要成为的人，想要走的人生，可是在你看来，我只是遥知许。”
余知一愣，低下头，刚想道歉，就听见他继续说。
“事实上，这也就够了。”
余知的眼睛睁大。
“余知，你是叫余知，对吧？”男人说道，转过头，笑着看她，脸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捧着自己的脸，嗓子里面爆发出一阵又一阵嘶哑的哀嚎。
“我！我好疼！”
余知连忙走上前，一把抓住遥知许的手，发现从他的脸上渗出来的满是让人惧怕的鲜红。
刺目的鲜血在那张白净的脸上蜿蜒，鲜血顺着纤细如竹的手掌流下。
“姐姐……”
他哭叫着，泪水流过伤口上，反而像是撒了盐一样的难受，他虚弱无比地说道，“我好疼！”
余知咬了咬牙，“余纪迟，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看到遥知许这么疼，哪怕是看到遥知许的身体这么疼，她心里面都会不好受，有一根弦悄然断了。
“你究竟想把我的人生毁到什么地步？”
余纪迟的身体一顿，脸上的表情突然一冷，看上去像是一个被抛弃的陶瓷娃娃，“余知，我不是……”
余知咬了咬牙。
她伸出手去摸遥知许的手，温热的触感捧在遥知许僵直的手背上，触碰到他身上流下的冰冷的鲜血。
“遥知许，你疼不疼啊？”
遥知许叹了口气，一双眼睛透过手指间的缝隙，目光落在余知的身上，里面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不疼，姐姐，我不疼，你别看我！别看我！”
“你以为‘他’是遥知许吗？”余纪迟回过神来，眼睛里面积蓄了片片的雾气，“你觉得你信吗？”
余知看着他，“他不是遥知许吗？如果他不是遥知许，他会是谁？”
如果说，顶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壳子出现在我身边的人，不是遥知许的话，又会是什么人呢？
余知咬了咬牙，“他就是遥知许。”
明明眼睛里面都满是泪水了，她还是努力的睁开了眼睛，最终脱离的跪坐在地上，“他一定是遥知许……”
“如果他不是遥知许的话，他又是谁呢？”
余知不理解这件事，她看着捂着脸的男人，又看了看漂浮在半空中的余纪迟，倒吸了一口凉气。
声音都在颤抖着，“余纪迟，你究竟是谁？”
余纪迟脸上带着笑容，然后笑容一僵，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遥知许不是‘遥知许’，我自然也不是‘余纪迟’。”
余知一愣，看着他，目光里面似乎有些迷茫，“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吗？”余纪迟叹了口气，“在那次干架之后，我们两个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余知一愣，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然后呢？”
余纪迟勾勾嘴角，“看样子你似乎比我更在乎遥知许的结局，虽然我受了伤，但是我还是趁他不注意，偷袭了他……”
他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知道吗？原本我不会赢了他，但是我每次都会在他面前提到你……”
“闭嘴！”
“每次提到你，他都会迟疑，提到你的经历，提到你是如何被关进精神病院的，提到你是如何失去一切的……”
“他会迟疑，会非常地想要杀了我……”
余知咬了咬牙，“我要杀了你！”
余纪迟微微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余知，“你恨我吗？”他伸出手，于虚空中提起了她，“你的那种目光，跟遥知许看我的一样。”
余纪迟面无表情地批判了，“余知，这么多年呢，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样的懦弱无知，一样的无能为力。”
“我不是……”
余纪迟微微一笑，“你没有什么呢？”
如果你是一个有能力的人的话，你怎么会把一切寄托于虚幻无比的愿望，你怎么会对一切都无能为力？
余知看着他的脸，心里面的厌恶如同海水一般，劈天盖地的袭来。
“余知，你知道在我看来你就像是什么吗？”
余知伸出手，把遥知许护在怀里面，似乎听不到任何东西了，这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遥知许，你疼不疼啊？”
遥知许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悲伤的笑容，就连眼睛里面都满是悲伤，“姐姐，你忘记了，我不是遥知许……”
“那你是？”
“我不知道我是谁，姐姐，但是我知道，在我的灵魂深处……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不是遥知许。”
我的存在，就算不被人允许，也不能被人抹杀。
为此，我可以是任何人，但唯独不能是遥知许。
余知一愣，她看着满脸是血的遥知许，咬了咬牙，“不管你是不是遥知许，是也好，不是也好……”
她顿了顿，泪水砸在男人的手背上，“就算只是我一场梦也好，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
遥知许叹了口气，空间里面只剩下他抽痛的声音。
“那你就好好看清楚，余知，你一直向往的男人，究竟是个怎么恶心人的东西！”
余纪迟说道，片刻之后，他又勾起了一个冷笑，“不，我不让你看到，我让你自己发现，他的一切有多么得令人发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