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的错，是他们打破了我平静的生活。
是他们……是他们害死了我的亲人朋友，我做错了吗？
“你确实没做错，”余纪迟说道，在给对方下最后的死亡通牒，“因为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你杀的。”
“不是我杀的？”
余知一愣，下意识地身体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瞳孔紧缩。
余纪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余知啊，在你的心里，你的弟弟究竟会纯洁无暇到什么地步？”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杀了人，哪怕是自当防御，会被人保释出来吗？你觉得谁会保释你一个‘天煞孤星’？”
余知看着他，嘴里呢喃，“不可能，绝对……绝对不可能！”
但是余纪迟并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继续道，“你没有杀死他们，是顾浅年，杀了她们……”
“你之所以不愿意想起来，也是因为……”
余纪迟顿了顿，嘴角勾起了一抹恶意的笑容，“余知，杀死他们的不是你，而是你弟弟顾浅年啊。”
“而你却因为要保护你弟弟，故意背负了所有骂名。”
余纪迟说道，看着余知的脸，他缓缓落地，落在了余知的面前，看着对方脸上的绝望，“袒护杀人凶手啊，余知……”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
余知屏住呼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是……”
“可是明明是他们的错，不是你们的错？”余纪迟说道，叹了口气，“你可曾经说过一句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余知皱起了眉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脑海里面混沌一片。
是余知还是姐姐？
是天煞孤星杀人凶手，还是一心只想保护自己弟弟自己家人的姐姐？
很久之前，余知就想着，如果顾浅年他做错了什么，都是为了我，以后就让我背负这骂名吧。
所以……
所以，出于遗憾，她可以为顾浅年毫无节制的付出。
就只是因为她是他的姐姐，他们两个是毫无血缘却又血浓于水的亲人。
余知爱着顾浅年，也爱着顾家夫妇，爱着这些给过她一个家的人，那是她黑暗人生中的灯塔。
“那又怎么样呢？”
可我爱他们。
余知抬眸，眼睛里面的坚决从未被撼动分毫，她冷静自持，永远以一种理智的状态面对别人。
现在也是这样。
“余知，你变了。”
你变得不像是你了。
你变得从不习惯拥有的一切被人恶劣夺走，被人脚底，不安痛苦，到现在变得冷静理智。
淡漠的去看自己所有一切拥有的或是即将失去的东西。
“你变得……让我很陌生，除了躯壳让我知道你是我妹妹之外，别无其它，但是我觉得这样的你我很喜欢。”
“最喜欢的就是击溃一个人的理智，那种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余纪迟说道，刚准备离开，就看见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占了一个人，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透明的影子。
“顾浅年？”
余纪迟说道，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男人已经变得不同了，他的眼睛里面满是淡漠。
“我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也可以到这个世界里面煽风点火了……”
余纪迟微微眯起眼睛，一双眼睛里面闪着莫名的光，“呵，我也不知道，有什么能让分明处在‘饿鬼道’的你出现在这里。”
“既然是处于‘饿鬼道’，虽然是比你低些，鬼魂自然也可以穿所不同的区域，在这里我的力量没有削弱。”
“不是吗？与沈云舒同为‘修罗道’的你怎么会不明白这些呢？”
余知一愣，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上漂浮在不远处的顾浅年，“你们在说——‘六道’？”
余纪迟点了点头，“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余知一时间没有想明白，脑袋里面乱糟糟的，信息量明显太大了，“沈云舒的话，他……不是说饕餮吗？”
所谓六道，即天神道、人间道、修罗道、地狱道、饿鬼道、畜.牲道。
然在六道中，却以人间道为中心，因人心的善恶观念而随心所欲的去追求，造成报果。
“因为遥知许前不久才刚刚渡厄，看透一切从‘修罗道’变成了‘天神道’，顾凉夜作恶颇少成为了‘人间道’。”
余知一愣，“那你们？”
“看不出来吗？”余纪迟看了一眼余知，继续说道，“因为你弟弟做的杀孽太多，所以，他现在成了‘饿鬼道’。”
余知一愣，眼神落在了顾浅年的身上。
“阿年，他是在骗我呢，对不对？那些人明明就是我……”
顾浅年垂下眼帘，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到最后一字一顿道，“对不起，姐姐，那些人……是我杀的。”
“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我自己全身而退。”
顾浅年说道，垂下眼帘，不敢在看余知的眼，“我一开始就把我心里面的善意剥夺干净了。”
“干净？”
“是，从我杀死那些人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决定剥离出心中的善意……”
因为一味的善意救不了任何人，于是，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决定剥离出心中的善意，这才成了顾凉夜。
顾凉夜之所以一开始就那么帮助余知，也是因为——因为顾凉夜是由顾浅年产生，按照名义上，他也是余知的弟弟。
余知咬了咬牙，“那你们六道……”
“自然是缺一不可。”
“天神道是遥知许，饿鬼道是顾浅年，人间道是江早和顾凉夜，地狱道是江时最，修罗道是我跟沈云舒……”
“畜.生道呢？”
余纪迟若有所思地看了躺在地上挣扎的“遥知许”，轻声说道，“想必过不了多久你就该知道了。”
余知咬了咬牙，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畜.生道……”
余知一愣下意识地扭过头，“你说的不会是他吧？”
余纪迟哼了一声，“我记得我很久之前就跟你说过，这个人根本就不是遥知许吧？他根本就是个四不像。”
余知皱起了眉头，“明明是你更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