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是桃红那丫头,咱们阿瑜肯定也跟着来了!”温父激动的声音都在颤。
素来情绪从不外露的温夫人,竟也跟着红了眼眶。
“阿瑜……”
温之瑜从马车内探出头,一抬眼就和温父温母对上了视线。
自从成亲后就一直委身于后宅里,周家规矩多,周老夫人不同意她独自回娘家,嘴上说些冠冕堂皇担心的话,实际是怕她被父母挑唆改嫁。
温家父母都是实诚人,自然也知道亲家母担心什么,这三年来除了逢年过节会过去探望女儿外,其他时间多是路过周府而不入,给足了周家安全感。
许久不见,温父温母头发变得花白,眼角下细纹越来越多,时光无情,把她的父母摧老了。
“爹,娘,女儿来看你们了。”温之瑜眼眶湿润,想到有外人还在,强忍着把眼泪憋回去,由着桃红和丫鬟们把她搀扶下去。
“阿瑜瞅着又瘦了,小脸上怎么一点肉都没有了?”温母抱住女儿,眼里满是心疼。
温父也想上去抱一抱女儿,可太子殿下还在这儿,他也不好冷落了人家,搓了搓大掌,冲着叶霁白不好意思一笑。
“哎,自宴呢,他怎没跟着你一起过来?”温母朝马车里扫了好几眼,始终不见姑爷下来,连忙出声问道。
他们虽在隔壁白水城,但前些日子周家大爷平安归家的消息也是传进了耳朵里,看着旁边的太子殿下,温父温母突然心里一咯噔。
叶霁白幽深的眼神落在温之瑜身上,嘴角微微扬起,他倒要看看她是如何回答的。
既然身在白水城的温家父母已然知晓周自宴归来,那外室有孕,宠妾灭妻的荒唐事迹,怎会不知道?
想到这,叶霁白表情凝结,本就深邃的眸子越发黑沉,更让人无法透过他的眼睛来猜想他的心情想法。
“娘,此事不便在外面讨论。”温之瑜看了眼叶霁白,桃花眼笑的弯弯,“等晚上女儿再跟您和父亲解释,正好……我也有件事想要和你们商量。”
在孟思雨发卖家仆的那天,她就写了封信给远在外地的父母,看今天这样子,应该是还没收到。
既然如此,那她便当面说吧。
温母顿时明白了,牵着女儿的手好一顿叙旧,温父则是和太子闲聊,随便聊了一句朝堂上的事儿后,便拐弯抹角的想要送客。
“太阳已经落山,今日多谢殿下搭送臣女一程,寒舍备好了菜系,殿下可否有空赏脸来府中一坐。”
叶霁白装作听不懂这话的潜意思,盯着温父的眼睛,客气道:“多谢温老,正巧我手下兄弟们奔波一天,肚中还未进食,那我便替他们应下了。”
“……”温父。
“……”叶七等人。
不是,主上在乱说什么,兄弟几个在出城前可是在醉香楼吃喝了一晚上,现如今肚子里还胀呼呼的呢,主上分明也跟着同去了醉香楼,怎会睁眼说瞎话?
温父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应下来,顿时老脸挎了下来。
但凡听到这话的人,都知道主人家是在送客,太子殿下聪慧,怎会不知?
分明就是想留下来,故意装蒜!!
碍于叶霁白的身份,温父温母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将人请进去一起吃饭,叶霁白也没推拒,大大方方走在温父左手边,右手边则是和母亲说话的温之瑜。
落在后面的叶七突然灵光一闪,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像姑爷上门啊……不知道的。
来到这里,这是温家平时举办家宴的地方,温之瑜坐在主位下手旁右边,温母温父则是在主位的旁的左边,叶七他们是侍卫又是外男,不方便出现在里堂,便被安排在了客房,饭菜由家仆送过去。
而主位,留给了太子叶霁白。
“粗茶便饭,还望太子殿下不嫌弃。”温父举着酒杯,说话时浑浊的眼睛试探似的落在对方脸上,在试图找些什么。
叶霁白也把酒杯举起,瓷白的酒杯相互碰撞,不过他手中的酒杯却是放低的,他道:“温老谦虚了。”
能在物产资源贫困的白水城准备好这样一大桌子菜,十荤十素,桌子上都要放不下了,可当真是谦虚啊。
温父脸色一僵,像是知道了什么要命的大事,吃饭间再也不曾开口说话,也没动几口饭菜,只是晦涩的视线时不时落在温之瑜和叶霁白身上。
唉……
真是愁死他了!
吃完饭,天色也彻底黑了下去,温之瑜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总算软了下来,不觉间倦意袭来,只好先带着桃红和丫鬟们回到房中洗漱。
“桃红,今日之事不要和爹娘说,我怕他们担心。”泡在水中,温之瑜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桃红自是以自家小姐马首是瞻,听到这话连忙点头应下,转头有叮嘱了其他几个丫鬟,告诉她们就算回了周家,这件事也不许说出去。
“姑娘,今天来救咱们的可是太子……?”她压低声音,单跳脚着来到温之瑜身边,圆溜溜的眼里全是好奇。
她可是亲耳听见老爷叫他太子殿下了。
“看父亲母亲的样子,应该是吧。”
“姑娘,奴婢怎么觉得太子殿下有些面熟呢?”桃红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到底在哪见过。
听她这么说,温之瑜突然回想起来,那日上街恰巧遇到士兵们班师回朝,遇到的那位玉面郎君竟然是太子!
沐浴完,温母便找了个理由从前厅脱身,遣退身边的丫鬟们,独身带着温之瑜爱吃的枣泥糕去了后宅院。
“看你刚才没吃多少,怕你晚上饿,就让厨房做了些你爱吃的枣泥糕。”温母走进屋里说道。
温之瑜让桃红她们下去,拉着母亲的手来到床边坐下,靠在温母身上,笑容透着幸福。
“还是娘好。”在家人面前,她永远可以像孩童般撒娇。
温母揉了揉女儿脑袋,眼神带着心疼,这次带着桃红回来,怕是在婆家遇到什么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