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人又聊了些私房话,直到温之瑜把枣泥糕吃完,话头这才慢慢转到周家身上。
她不想母亲为她忧愁,就省略不少周家人欺负人的事儿,三言两语的就把周自宴宠妾灭妻,小妾怀着孕带孩子登堂入室的事儿全都说完了。
“欺人太甚!当年我和你爹真是瞎了眼,早知道他周家是如此狼心狗肺的人家,就算是被人戳脊梁骨骂死,我们也要把你带回来啊!”
温母眼含热泪,一把将女儿扯进怀里,像儿时般摸着她的脑袋,下意识用哄孩子的动作安抚着早已嫁人的女儿。
“娘,我可是您的女儿,周家人才不敢欺负我呢,反倒是我把他们气的够呛。”
“傻丫头,把妾室抬为平妻还不是欺负啊?”温母被周家的无耻气急了,红着眼睛在心里疯狂咒骂他们这一家子,要不是怕吓到女儿,她早骂出声了!
当年周家带着信物来提亲时,她和夫君就有些不情愿,若不是当初两家长辈喝多了开玩笑,像阿瑜这样百家求娶的女子,怎会下嫁到已经走下坡路的周家?
“是欺负是欺负,娘,您身子本就不好,可别再生气了。”温之瑜拍着温母心口给她顺气。
温母年轻时是商户出身,为了赚钱女扮男装跟船下海捞珠,风吹雨打下来,身子骨渐渐就变得不好,直到生下她后,每年换季都要大病一场。
当初大婚时的四十八抬嫁妆,也全都是温母赚来的。
“不行,这事他周自宴必须得给我个说法。”
“阿瑜,你和娘说实话,现在你心里可否还有他?”温母眼睛落在温之瑜的脸上,神情严肃又认真,“若是没有,我与你父亲就算是死,也要把你从周家带回来。”
“若是有……”温母语气一顿,嗓音里透着疲惫,“我也只能多多帮衬着你,免得被小妾欺负到头上去。”
到底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她舍不得看女儿难过。
温之瑜摇摇头,白皙秀丽的容貌在灯光下愈发艳丽,她一字一句,十分认真:“娘,这三年来,我从未喜欢过他。”
听到这话,温母卡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放回肚子里去了。
“若是这样那就好办了,幸好你嫁的人家是寻常百姓,以你爹的小官职,和你娘我的财力,到时候一定能让官府判下和离书一封。”
“那外室和他有了个两岁多的孩子,如今又产下一子,未来这些都是呈堂证供,对你十分有利。”
想到温之瑜的以后,温母在脑袋里想着法子,女子本就活得苦难,更别提成过亲的女子,不管是和离还是被休,始终是抬不起头的存在。
可凭什么?
分明是男人犯了错,为何遭人白眼的始终是无辜的女子?
她就算是花光钱财,她也要为女儿谋出一条宽广大路来,绝不会让她看人眼色过一辈子!
听完这话,温之瑜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柔声道。
“娘,我想和周自宴和离。”
“但,现在还不是和离的时候。”
温母提着气反问:“为何?刚才说不喜欢他的话,莫不是说出来哄娘的?”
温之瑜道:“这三年我付出太多,心里憋着一口气,若是吐不出来,这辈子我怕是都要吃不好睡不好了。”
谁能容忍自己付出一切,最后落了个悲惨下场?
这笔帐,但凡是个有气性的,都会让周家千倍万倍的偿还回来。
“那你可是有了计划?”知女莫若母,温母拉着她的手,“看你这样子,心里怕是早就有了主意吧,既然如此,你只要知道,不管做什么,为娘都支持你。”
温之瑜眼泪止不住地流,拉着温母的手边哭边撒娇,温母则是柔声细语地安慰她。
与此同时。
周府。
天色黑得彻底,打手们狼狈地拍打周家大门,嘴里不停大喊着。
“快开门,快开门!”
“夫人去往赏花宴的路上遭遇歹人,快来人开门啊!”
没一会儿,周自宴衣扣凌乱地打开门,眼底带着不可置信和焦急。
他冷声道:“你们刚才说什么?”
打手们喘着粗气,连忙把今日白天在官道遭遇难民围攻的事儿,七嘴八舌地说了出来。
在听的过程中,周自宴眉头紧皱着,直到打手说完,眉头皱得更加紧了。
“那你们是怎么完好无损地回来的?”
打手们脸色齐齐僵住,支吾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解释的话来。
“抛下主家,还敢回来?”
周自宴怒吼一声,吓得打手们膝盖一软,竟重重跪了下来。
为首的男人抓着周自宴裤脚,慌张道:“当时情况危险,王叔又没了命,兄弟们上有老下有小,这才慌神跑了。”
“大爷您仁慈,就饶了兄弟们这一回吧。”
“说不定那群难民们只是太饿,想要讨些吃食,夫人肯定会活着回来的!”
周自宴一脚狠狠踹在那人胸口。
天色已晚还未归家,怎可能平安归来!
虽说前几日温之瑜还吵着和离,可她始终都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更是周家的女主人。
那些难民粗鲁又野蛮,她那样弱小无助,现在一定很害怕,不行,他要赶去城外救她!
周自宴刚要准备走出大门,身后突然传来孟思雨的声音。
“夫君,别去。”
“为何?”他不解。
孟思雨还没出月子,这段时间又折腾不断,身子有些虚,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
她拉住周自宴的衣袖,开始解释:“此次赏花宴可是县主举办的,姐姐在去的路上出了事,按理说县主定会比谁都着急,可到如今,也不见县主的身影。”
“定是是姐姐没出事,被县主救了下来,如今正留下过夜了。”
周自宴皱着眉又道:“若是真的出事了呢?”
“那不是整合夫君的意嘛。”孟思雨笑得娇羞,往日单纯的表情不在,“姐姐的陪嫁可是还在府中放着呢,若是真的出事,这些便不都是夫君你的了吗?”
话音落下,周自宴浑身一冷,他望着眼前蛇蝎心肠的女人,只觉得陌生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