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毅递给懿姝的是抄录下来的奏折,懿姝打开之后细细看了。
每篇从百字到数百字不等,几乎都是一样的斥责话语,让懿姝感觉这韩慎确实是该死的。
什么凶恶奸滑、通贿骤迁、趋权卑害之类的话,骂得叫一个狠厉!
那罪名也是一条一条罗列的让她看得眼花。
武成帝淡淡的问:“你看了有何想法?”
懿姝默了一会说,“这些罪状好多都是十年前的事,怎么现在才有人报上来?明显是背后有人运作。”
武成帝嗯了一声,“你说到了点子上,所有的事啊,都是一个利字!究竟是触犯了谁的利,谁又想得到什么?”
“把这个交给沈晏,让他私下去查,从公主府先调派人手。告诉他,他既然要保着韩慎,那就不要给朕弄得虎头蛇尾!”
“朕应了他所求,给了他这个机会,办得不好,朕饶不了他!”
见懿姝应了,武成帝道:“朕还有公务处理,你且先回去吧!”
懿姝收好了抄录下来的奏折,就告退了。
她来的时候天空还是阴阴沉沉的,现在却已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夹杂着寒气,风盈满袖,视线所及也是一片灰蒙蒙的。
见懿姝出来,方碧连忙将手中的伞递给了懿姝,“殿下,雨下得不小,可要传车舆?”
懿姝摇了摇头,“走回去吧!”
她是喜欢雨天的,总觉得雨能洗净尘世的疲惫,带来清新和生机,能让她浮躁的心沉寂下来。
她看着雨水顺着伞骨蜿蜒而下,从伞面边缘滑落,大小雨滴恰似一席珠帘,然后落入青石板上的小水洼上荡出了小小的波纹,她的心慢慢地就平静了下来。
她正出神,方碧看到了前面撑伞的韦衡,就低声提醒:“殿下,韦世子在前方,似在等您。”
懿姝微微抬起了伞,看到了韦衡。
韦衡撑着一把伞站在一颗柳树下,眉眼安静,唇角含笑,恍若从前……
懿姝眉眼沉了沉,前世时,韦衡知道她喜雨,每每下雨时都会刻意来寻她。
这样的等待也是常见的。
那时,她只道终于寻了一个知心之人,懂她、护她,可现在看来只觉得可笑无比!
是他太会伪装!是她太过蠢笨!
“臣今日骑马来的,不知殿下可否送臣一程?”
骑马来,即使没带蓑衣,这偌大的皇宫,那么多依附韦家的人,不必他开口,自有人为他奉上。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已。
懿姝淡淡地说,“小事而已,韦世子请。”
韦衡笑着走到懿姝的身侧,温声说:“这雨势不小,殿下不传车舆,可是如臣一样喜爱雨天?”
懿姝淡淡地应了一声。
韦衡将手伸出伞外,伸手接了雨滴,缓缓地道:“臣也喜欢雨天,最喜在半山间,去看那山林之中烟雾迷蒙。”
这话也是韦衡前世说过的,令她当时向往不已,当即就随了韦衡去山中。
那时韦衡一句:一眼无他皆是君,让她彻底动了心。
想到过往,懿姝只觉得糟心至极,她冷淡道:“韦世子倒是有闲情,本宫就是个武人,没那样的雅致,爬半天的山路,弄得一身湿气,自找罪受!”
韦衡面色一僵,扯了扯嘴唇,“是臣疏忽了,臣知道在城中有一处好地方闹中取静,可以饮酒听雨,不知殿下可愿赏脸?”
懿姝淡淡地说道:“本宫有些乏了,下次再说吧。”
韦衡一时语结,眸色沉了沉。
今日太后宣他入宫,问他同懿姝之间相处的如何,他见太后沉着一张脸,心中忐忑,就将懿姝对他的改变说了出来。
太后听完后脸色才缓和了少许,又问了他一些细节,他能看得出太后是不太满意的。
他当时心中就不快起来,只觉得太后也太心急了些,这才几日,就要他有进展。
懿姝那样高贵的身份,又是那么矜傲的性子,可不是那些小门小户养出来没见识的女子,只需他态度温和一些就能直接贴上来。
刚对他说了,懿姝似乎对他有好感,还没一天呢,就问他有没有进展,有必要那么着急吗?
问了这几句,太后就让他回去了。
莫名其妙啊!
他摸不到头脑的出宫,就眼尖的看到懿姝进入了建章宫。
眼见小雨飘落,他想起宜昌曾经对他说过的,懿姝爱雨,就命马车回去,自己撑着伞等懿姝。
他现在眼里、心里全是这个人,一想到她,浑身就充满热意。
他见过很多美的女子,温柔隐忍的、娇贵奢靡的、清丽才绝的,可唯独懿姝是他无法形容的。
都道当今皇后是艳绝天下的美人,可在他看来,懿姝却更胜一筹。
容貌绝艳,美得炫目,可气质却是波光森冷,凛然不易接近,就似火与冰的融汇,极有风情但威严不堕。
这个女人,激起了他的征服欲,这种强烈的冲动也是他无法回避的。
想到刚才的两次拒绝,韦衡暗暗警告自己,不要着急,耐住性子,才能品尝到极品的美味。
他跟着懿姝身后上车,转瞬间又换上了一副温文端方的好样貌。
懿姝喜欢这样的样貌,这是宜昌告诉太后的。
懿姝自幼仰慕的就是大将军萧恒君,萧恒君是儒将。文武兼备,既有君子的风姿亦有绝世的武功和雷霆的手段。
他调整了下呼吸,温声说:“殿下是否还在责怪臣昨日的莽撞?”
懿姝笑了笑,“韦世子多想了,只是事出紧急,意见不合而已。”
韦衡叹道:“昨日我也见了沈大人,但是他似乎对我颇有敌意,让我心中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