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姝趁着换衣,将舞阳一同拉了进来,直接问:“你同韦旭前段时间不还是闹得你死我活吗?怎么现在关系那么好了?”
舞阳说:“这个人傻是傻了点,可人还是不错的!怎么说我也是公主,哪能同他计较?”
懿姝好奇,“你怎么改变看法的?”
舞阳支支吾吾地说,“其实也没什么,相处多了就都清楚了。”
懿姝见她不愿说,也不勉强了。
舞阳迟疑了会,对懿姝说,“我有个好姐妹,威远侯家的嫡女叫言熙华的,皇长姐有印象吗?”
“见过一两面,不熟悉,怎么了?”
舞阳笑着说,“她性子活泼,我觉得挺好。”
懿姝听她话中有话,看了她一眼,“有话直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那我就直说了,熙华很欣赏沈大人,皇长姐能不能帮他们保个媒?”
懿姝正在扣腰封的手一顿,讶然,“你说什么?”
舞阳叹了口气,“言侯为熙华选的夫婿,都是那些勋贵子弟,熙华瞧不上,一直都和家里闹着呢。”
“我也是在上次宜昌婚宴上才直到熙华早就看上沈大人了,可沈大人是寒门出身,这样的身份言侯家里是看不上的。”
“要是皇长姐能给保这个媒,言侯肯定会同意。”
懿姝沉默了片刻后,忽地冷讽,“门第身份,呵!威远侯家的身份就高了?”
舞阳没有想到懿姝会是这个反应,连忙说,“这是她父亲的想法,不是熙华的。”
懿姝蹙眉,“这个媒我不会保!你回去告诉你那好姐妹,让她收心吧!她配不上沈晏!”
“啊?那个,皇长姐,其实我觉得还好啊,沈大人性子冷肃,熙华又活泼,两个人性格应该会合适的。”
懿姝心中生出烦闷之意,偏偏舞阳还在说,“沈大人年岁也不小了,身边肯定也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要不皇长姐问问沈大人?”
懿姝瞥了一眼舞阳,“好,我们现在去问他。”
舞阳眼睛一亮,“谢谢皇长姐!要是能成就好了,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其实很不容的。”
她没发现懿姝心中的不快,挽着懿姝的手臂,叹息说,“世家大族的婚事都是联姻,就是公主也无法自己去选择婚姻,唉……”
她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神色黯然。
她原先还羡慕懿姝可以自己选择夫婿,可前段时间她才听她母妃说出真相,她的皇长姐哪里是能选择夫婿,而是……
她想着想着就难过起来,又联系到自身,她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也不知道父皇会给我指个什么样的驸马。”
懿姝拍了拍舞阳,“别忧心那么多,到时候再看。”
她也只能这么安慰舞阳了,她连自己的事都掌控不了……
舞阳长长出了一口气,让自己振作起来,“船到桥头自然直,要是父皇给我选的驸马不好,我就逃婚!”
懿姝无奈地摇了摇头,就打开了门。
沈晏已换好了衣服,在外等着了。
懿姝看呆了一下。
梨花树下,那人正抬头赏花,阳光落在他欺霜赛雪的侧脸上,漂亮又干净,眼中没有了平日的冷厉沉寂,多了份淡然与柔和,不矜不盈,俊雅之极。
懿姝的心悸动了一下,就连她自己也未察觉,她的眉眼间都染上了几分柔情,似春芽满枝。
舞阳吞咽了一下口水,她知道沈晏长得好看,可一直没欣赏过。
因为这人气势太强,她去接送元康下学时都不想停下来多问几句元康的学业,被那眼神淡淡扫上一眼,都能让她心情紧张。
可现在他穿着她三表哥萧静海白色的宽袖长袍,头发也披散了下来,气势一下就变温柔了。
这样子,也难怪她姐妹看得迷糊。
沈晏听到动静,才敛眉转身,神色又恢复了冷峻。
懿姝才惊觉沈晏以前大多都是穿黑色或深灰的窄袖胡服,穿得确实有些太糙。
她上下打量了沈晏一番,“你这样穿倒很好看。”
得让人多给沈晏做几身像样点的衣服了!
沈晏眉眼略微弯了弯,嘴唇张了张,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懿姝侧眸,“言侯家里有个嫡女,叫言熙华的,你可有印象?”
沈晏沉眸想了一下,“略微有些印象。”
“嗯,你觉得她如何?”
沈晏说道:“臣不便评论闺阁女子,殿下有何吩咐,臣可以去查。”
懿姝说道:“若本宫为你和她保媒你可愿意?”
舞阳有些紧张的看着沈晏。
沈晏一怔,然后苦笑一声,“公主,微臣身有隐疾,无法婚配,就不劳公主费心了。”
懿姝忽然想到沈晏用这个理由打消了武成帝的疑心,只是她没想到他现在又用这个理由来推拒婚事。
她第一次想到一个问题,他这样的身份,给他说亲的肯定会有,难道他都是用这个理由去说的?可这样的问题不好当着舞阳的面问。
这样的名声要是传出去,男人的面子也就没了……
舞阳没有听懂,问道:“沈大人什么隐疾?可找大夫瞧了?”
懿姝咳了一声,“舞阳不要问了,言小姐那……就说夫子无意成家。”
她有些后悔自己做事不妥了,弄得大家都尴尬,也不尊重严家的姑娘。
沈晏却说道:“直说也无妨,朝堂上也有不少人知道我身有隐疾。”
懿姝呼吸一滞,“你……”
沈晏敛眉,“殿下还去看温公子吗?”
懿姝深深的看了沈晏一眼,抿了抿唇,应了,“那,走吧。”
舞阳一头雾水,有一肚子的问题,可见懿姝走了,就连忙跟了上去。
几人到的时候,温良钦刚换了一身青色宽袍,也没束腰封,就踏着一双木屐走了出来,招待几人坐下。
他神情恹恹的,用手半撑着头,低垂着眉眼,瞧着很不舒服。
一身是干爽了,可头发还是湿的,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宽袍上,又在布料上晕开成团。
懿姝蹙眉,“头发怎么不擦干?”
温良钦听了懿姝的话,懒懒地回话,“麻烦。”
懿姝看了看周围,无奈道:“你这连个侍奉的人都没有?”
温良钦摇摇头,唇角微微勾了勾,显出几分苍白的病态,“我不喜欢。”
他的身体状况懿姝是知道的,要是任头发自然干,只怕会生病一场,当下说,“去擦!”
温良钦磨磨蹭蹭的取了帕子,在头上随意蹭了蹭,就将布帕放到了一边,“阿姐,我累了,你能帮我擦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