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想着，人就已经迈进了院门。原本忙碌的下人都是一愣，热闹的院子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公主安好。”过了好半天，一个穿搭与旁人都不同的女子上前请安。
只是她的请安太过敷衍，膝盖都不曾弯曲，独微微低下了头。
不知道还以为她们都是同样身份的人。
龙芷鸢眯了眯眼睛，这人她认识，是凌氏的心腹，叫玢儿。模样倒是能配得上这个名字，就是心肠极坏，心眼儿颇多。
前世就是这样，凌云指使玢儿故意以不敬激怒她，等她闹起来再挑拨季非凡出言贬损，从而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愈发紧张，凌云自己的地位则会更加稳固。
但是如今……
“啪”的一声，清脆利落。
玢儿的脸上瞬间多了一个红彤彤的手掌印。
龙芷鸢存了立威的心思，这一巴掌就用了十足的力道，活活震得自己的手也生疼。
玢儿更是直接被打蒙，捂着脸半天没有说出话，吓得旁人都不敢多言。
院子里的空气像凝固一般，安静异常。
肖嬷嬷趁机开口，“既然知道是公主，一来挡住公主去路，二来请安敷衍了事，是谁给你的狗胆！”
玢儿可不觉得一个不受夫君宠爱的公主有什么好怕的，当下就要讥讽。
龙沛果断上前，“啪啪”又是两声，速度更快，力度也更大，“混账东西，还敢顶嘴。”
这下院中所有人的表情都可以用无比震惊来形容了。
因为怕惹恼季非凡，龙芷鸢素来低调行事，不说谨小慎微也多是谨言慎行。眼下他人就在里屋与凌云亲亲热热，龙芷鸢一头撞进来，任由侍女大呼小叫，也难怪下人们会蒙圈。
不过此时龙芷鸢想的却是一会回去该怎么奖赏肖嬷嬷和龙沛才好。
“怎么回事？”沉闷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向后看去。
众人都看不见的角度，龙芷鸢冷冷一笑。
正主儿来了。
刚才季非凡正和凌云说着体己的话，不出意外后面一定会有情到深处无法自拔，结果就听到院子里秒起了骚动。
他耳力极好，敏锐的听出了是龙芷鸢亲自过来。
第一反应就是紧张，不由想起白日里的那抹艳红的身影。
转而又是习惯性的厌弃，她又来做什么，莫不是嫌自己在中堂的风头还没有出足？
原本季非凡是打算忽略这些的，院子里那么多人，不怕还拦不住一个存心要捣乱的瘦小女人。
但是凌云却一直劝他出来看看，还是以一副设身处地为他着想的模样，让季非凡不忍心驳了她的善意，最后才不情不愿的开门走了出来。
凌云紧随其后。
看见他们，玢儿瞬间找到了主心骨，手脚并用的扑到凌云脚边，“驸马救命，夫人救命。”
季非凡没有去看玢儿，反是一双有神的眼睛盯着龙芷鸢，“这是怎么回事？”
龙芷鸢分毫不让，微仰着头似笑非笑，“本宫想来问问妹妹可有什么住不习惯的地方，岂料还未进门就被人拦下了。”
季非凡眉头轻蹙，“是谁如此大胆竟敢阻拦公主？”
到底也是在公主府，他还不想把事情做的太明显。
玢儿没想到会是这样，缩了缩脖子不敢出声。
倒是龙沛，鼓足了勇气指着玢儿，道，“回驸马，就是这个不懂事的奴才冲撞公主，奴婢只好小惩大诫。”
小惩大诫？
玢儿可并不觉得自己刚才挨的三个巴掌还是什么“小”惩，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立马作哭哭啼啼状。
“奴婢也是不想驸马和夫人的好事被闲杂人等破坏，才站出来对公主好言相劝的，谁知公主不但不听劝，还不分青红皂白对这奴婢就是一顿打，奴婢实在冤枉啊。”
侍女声泪俱下，凌云这个做主子的也多有不忍。
“爷，你也不要责怪姐姐了，是妾身没用，白天就惹了姐姐不快，现在让姐姐寻个由头将烦闷发泄了也好。”
抬眼，分别看了一下季非凡和龙芷鸢，她又道，“就是委屈了玢儿，她虽是伺候妾身的，但这些年我们相处更像姐妹，妾身这心里也真是难受。”
龙芷鸢自始至终都看着他们，自然将凌云看似怯怯实则算计的眼神尽数看去，脸上虽还笑着，眼底的冷意却已沁染开来。
短短几句话，先是定了龙芷鸢等人无理取闹的罪名，然后将原因归结于她心胸狭隘，最后装出一副大度容人的姿态，暗戳戳点出自己才是最终的受害者。
将杀人于无形，演绎得淋漓尽致。
季非凡的脸色果然阴沉下去，“岂有此理。”吓得龙沛连连回头看，眼中都是不放心。
龙芷鸢知道她是担心自己，递了一个让她别慌的眼神过去，而后才缓缓开口，“驸马不要生气，不过一个奴才而已，做错了事罚了便是，最不济就发卖出去，气坏了身子可是不值当了。”
季非凡：“......”
凌云：“......”
一众人：“......”
公主这是被吓傻了吗？
“姐姐你在说什么呀？”凌云忍不住问了一句。这种想好的词到嘴边被人硬生生憋回去的感觉可是难受得不得了。
龙芷鸢就像完全没看见众人诧异的眼神一样，继续说道，“玢儿不敬本宫在先，一句夫人陷妹妹于颠倒尊卑在后，驸马饱读诗书多年最是懂得礼仪诚信，难道方才的怒气却不是对着玢儿去的？”
到底是对谁，在场之人无一不晓。
只是礼数教法的帽子扣下来，季非凡也无力反驳，“当......当然是。”
“那就好。”龙芷鸢点点头，“肖嬷嬷，尊卑颠倒，目无主上，依我然阳律例当罚如何？”
肖嬷嬷向前一步，“回公主，自是仗责八十，再扔出大门任其自生自灭。”
“陷害主子，挑拨搅和一府不得安宁呢？”
“便是挖眼，割耳，削鼻，做成人彘，从此警示众人再不能重蹈覆辙。”
心虚的玢儿早就抖成筛糠，一听这话更是被吓得如摊烂泥一样软在原地，再没了之前的趾高气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