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先生,请问这幅画可以转让给我们吗?”
丁禹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推说这幅画是他好朋友的爷爷画的。
他越是这么说,增山进阶越想收入囊中。
到最后丁禹狠了狠心:“罢了,既然老先生真心喜欢,我就替好朋友的爷爷做一回主。不知老先生出什么条件,我朋友的爷爷可不是一般的画工。”
增山由四郎大喜,跟老父亲匆匆低语几句,说如果丁禹肯出手的话,他们愿意出一千块钱收下来。
“是R元还是华夏币啊。”丁禹笑着调侃道。
“小先生说笑了,当然是华夏币。如果还有这种画作,劳烦小先生及时通知我们。”
增山由四郎解开双肩包,从里面拿出十沓大团结,恭恭敬敬递给丁禹。
“你们还想要?”丁禹暗吃一惊。
增山由四郎说,他父亲在国内经营工艺品店,打算开发一些别致品种,比如吴风水墨和刺绣屏风之类。
丁禹心头大喜,这两样不都是这里的特产吗?
于是他微微颔首,说如果是这两样工艺品,他倒是认识不少行业中的大家,需要的话可以代为接洽。
增山由四郎是个明白人,明确无误地告诉丁禹,说不必介绍给双方认识,直接从丁禹手里进货即可。
“既然如此,丁禹谢过。”
这条生意算是牢固了,丁禹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当场少收了增山由四郎两百块钱。
增山进阶心花怒发,两只手捧着名片递给丁禹,问丁禹有没有联系方式。
丁禹心想:看来是条大财路,得赶紧注册个公司才行。上次听姜毛多说注册个体工商户的手续极其简单,有机会就去弄一个。
于是他如实相告,说自己没有名片,不过公司正在筹建之中,以后有了联系方式,第一个通知他们。
增山由四郎大喜:“如果电话联系不上,可以去玉山镇施旺你公司找加藤一郎。工艺品的运输,交给加藤就行。”
“施旺你?”丁禹心头狂震。
“丁先生知道施旺你?”增山由四郎问。
“这么有名的公司怎么能不知道?化妆品誉满全球,在我们这里,早已如雷贯耳。”
丁禹故意把施旺你公司吹捧得天花乱坠。
从增山由四郎口中得知,加藤一郎是他好朋友,在玉山镇施旺你公司任职。
看他其貌不扬,丁禹并没有往深处想,以为加藤一郎不过是施旺你总部派遣到玉山工厂的工作人员。
上辈子他曾经在RB公司上过六年班,之所以能成为世界五百强企业的总工程师,还得感谢那位从RB本土来工厂安装设备的老师傅。
是他让丁禹感受到一丝不苟的重要性,明白了耍小聪明只能取得暂时性的成就、终将失去未来的道理。
所谓富不过三代,是因为根基不稳。
这正是他佩服周洪喜的地方,为了让鸿兴走得更远,必须将鸿兴人一夜暴富的心理扼杀在萌芽状态。
辞别增山进阶,丁禹抱着八百块钱走向马路对面。隔着大老远,白发苍髯的老大爷冲着他竖起大拇指。
整个交易过程他全看在眼里,一幅画能卖到八百块钱,这是老人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何况丁禹还是卖给外国人,单就语言沟通能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
“老神仙,我没有骗您吧。哝,整整八百块钱,我们一人一半。”
“不不不,老夫说过,五十元足矣,卖多了是你们年轻人的本事。”
老头把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什么都不肯多收。没想到八十年代初期,还有如此守信之士。
他再三劝说,老头总算收下了两百块钱。
“汗颜呐汗颜,如此,老夫却之不恭了。”
老大爷把两叠大团结小心翼翼地收到腰带里,冲着丁禹一个劲地称赞。
他说他叫吴默,住在西花街五十八号,让丁禹空了去家里喝茶。
“吴爷爷放心,以后肯定会去府上经常叨扰您的。那位RB客人说了,他们开了家工艺品店,长期需要您这种意境高远的作品。”
“哈哈哈,诸如此类,一周出个两三张没有问题。若有需要,家中还有百八十张存稿。”
老头心想:每张两百块,百八十张就是一万六。裱一张那种规格的水墨画,成本不过两块五而已。这下不用愁了,儿子的婚事有希望。
“丁禹就此别过。”
“西花街五十八号,记得常来。”
三方共赢,皆大欢喜,炎热的夏日变得不再难熬。
跨上自行车,丁禹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现在从四胖的冰沙摊上每天能抽成三四十块钱;邵光彪的奶茶店,赚个二十块钱不在话下。
双层小床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亏本。
八十年代初期,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有两三个小孩,住房极度紧张,双层小床可以有效地解决空间问题。
再加上吴老爷子的水墨画,一个月赚个万把块不成问题。
快到家门口,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赶忙调转车头往庙前街方向骑去。
在龙凤金店门口锁好自行车,丁禹拍了拍裤兜里鼓鼓囊囊的钞票,正准备推门而入,忽然看见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飞驰而来。
“咦,这不是丁老师吗?你也来买东西呀。”
副驾驶一侧的车窗里探出颗女人头,是城东中学的音乐老师楚秀君。
楚秀君以前挺照顾丁禹的,经常给丁禹带早饭。
其实狗都看得出来,她对丁禹有那方面的意思。只不过丁禹忙着跟梁倩菱谈恋爱,把楚秀君的好意当成同志间的友谊。
“好久不见,楚老师。”
这些天,但凡有吉普车路过,丁禹都会追上去看。于是他笑吟吟地迎上去,摸着吉普车的车头四处打量。
驾驶室里坐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那男人身材高大,白净脸,发线梳得滴溜水滑。
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透过花衬衫领口,隐约可以看到脖子上拇指粗的大金链子。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夫张志勇。”
出了车门,楚秀君挽住那个男人的胳膊,大大方方地介绍说。
“呃,不错呀,郎才女貌,祝福你们。”
丁禹的心思全部放在吉普车上,他一边跟张志勇握手,一边敷衍着说。
张志勇是个明白人,丁禹的异样早已落入他的眼里。
“怎么了丁老师,对吉普车有兴趣吗?上去试试。”
“我……可以试试?”
丁禹装出兴奋不已的样子,握着张志勇的手满怀期待地问道。
“咯咯咯,那就试呗,志勇你快教教他。”
楚秀君笑得花枝乱颤,自打认识丁禹以来,从来没有看到他兴奋到如此地步。她也想在老同事面前显呗显呗,让他看看未婚夫的实力。
“不用教,以前我爸带我开过好多次呢。”
丁禹接过张志勇手里的钥匙,他没有着急上车,而是沿着吉普车的车身仔仔细细摸了一圈。
“太棒了,真男人就该开这种车子。咦,这个牌子上怎么写了个京字呀。”
“那是汽车牌照,用来标记车籍地。这车不是我的,我朋友让我帮忙改装一下,这几天放在我们家。”
“原来这样啊,那我真上去开啦。”
“没问题,我陪秀君挑几件首饰,注意安全别跑远,待会在这儿等我们就行。”
没想到张志勇这么大方,看了看丁禹的动作,立马放心把吉普车交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