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实出乎意料,大黄狗竟然是板凳狗狗王的后代。
据老狗毛介绍,大黄狗祖上人称英雄双煞。
四十五年前在大阳山洼双战十七头倭国大狼青,从大狼青的獠牙下成功救出五名游击队重伤员。
这种板凳狗不但悍不畏死,而且灵敏机智,知道在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运用战术扭转战局。
要不然能战胜八倍于己的敌人?
怪不得许家兄弟在大黄狗嘴下讨不了好,人家是英雄后代,对付乡野宵小游刃有余。
一番话说得丁禹心动不已,再三鼓励疤瘌眼振作起来,发挥祖上训狗特长,做一个对社会有用之人。
“丁老板,您太抬举我了。想我疤瘌眼蹉跎半生,哪里还有本事训狗哟。”
疤瘌眼侧躺在行军床上,举起小酒盅一饮而尽。
床是梁溪秋前几天让孩子们扛过来的。
“别这么说,你才多大年纪呀?三分之一的人生还没走完。还有啊,这丁老板三个字以后再也不想听到。如果老哥哥真把我丁禹当成自己人,喊我小禹就行。”
“咳唉……”
疤瘌眼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不作声。
隔了一会儿,他夹了块酱猪蹄丢给大黄狗,那狗叼着酱猪蹄跑到仙人塘岸边去了。
老狗毛劝他:“你这是什么话?人家小丁有意结交,你小子不要不识抬举。什么蹉跎半生?老夫六十有三,尚觉得与你们年轻人毫无二致。先祖追随姚将军血战沙场,也是老头子这般年岁。”
老家伙能说会道,又把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廉颇八十尚能饭否的大道理说了一遍。
问丁禹做什么生意,有没有他可以胜任的工作,他也想遨游商海,做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
说得连丁禹都佩服他。
先前用苗疆秘术修理许家老五,被老狗毛一眼识破,当时就对他刮目相看。
后来又说起风云旗,说起宝山抗战的往事。
更让丁禹扼腕兴叹。
“老前辈,您若是真想做一番大事业,就请帮我劝劝疤瘌眼大哥。让他抖擞精神,训练一支可以打硬仗的板凳营。”
“板凳营?好霸气的名字!”老狗毛猛地一拍大腿,震得食盒里的饭菜瑟瑟发抖,他说:“一个营的兵力,真可以打硬仗了。哈哈,不知丁兄弟训练板凳营作何用处?”
老狗毛满含深意地望着丁禹。
丁禹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给老狗毛和疤瘌眼续了杯酒,指着金色朝阳下一望无垠的冬日旷野,哈哈笑道:“守境安民,预防宵小之辈图谋不轨。”
“好,我跟你干。”
疤瘌眼陡然拍了一下大腿,牵动尚未复原的伤骨,疼得他咧开大嘴直吸凉气。
其实丁禹和疤瘌眼谁也没有留意到,最高兴的并非他们,而是老谋深算的老狗毛。
老狗毛为什么大早晨赶去孤儿院?
不就是早上起来,听村民们说,许家兄弟吃了好多巴豆粉,从昨天夜里开始拉肚子,拉到虚脱还没有停?
为什么吃进那么多巴豆粉?
不用掐指,老狗毛一听就知道了。
这两个蠢货,肯定又去孤儿院找梁溪秋的麻烦。
丁禹是什么人?
这家伙年纪不大,带着大队人马重修孤儿院。
且不说建筑材料和人工费用,就是三天两头往孤儿院送过来的肉食调料,就不是一般人家能够负担得起的。
这些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风云旗。
古铜色的松纹面具,彻底吓破了老狗毛的胆。
“再敢冒犯孤儿院,金桥村寸草不留。”
这句话,老狗毛时时刻刻记在心里。
许大茂不知道风云旗,老狗毛心里面清楚得很。
风云旗什么来头?
当年雄霸大江两岸,无数帮派奉为盟主,唯风云旗马首是瞻。
风云令出,莫敢不从。
这都是他爹亲口告诉他的,祖上游方和尚,实则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采花大盗一支香。
一支香武功高强,不知道祸害掉多少名门闺秀。
后来风云旗总旗主刀白元发话,要亲自出手,剪除江湖败类。
吓得一支香躲到金桥村还了俗,除了自家老婆,再也不敢正视其他女人。
就算藏得再深,仍然没有躲得过风云旗的追踪。
刀白元亲自找上门,让一支香自行了断。彼时,一支香的妻子已然有了身孕。
一支香跪在刀白元面前,说他不想让孩子没有爹。当着妻子的面,在刀白元面前挥刀自宫。
这样的狠招让刀白元措手不及。
望着一支香身怀六甲的妻子,原本只想废掉他一身武功,没料想一支香痛定思痛,万般恐惧之下,直接断了自己的命/根子。
“你这是何苦?罢了,洗心革面,以后重新做人。”
刀白元出面,风云令遍走江湖,说以后再也没有一支香,请大家放他一条生路。
如此,游方和尚得以安生。
后来生下儿子,儿子又生下孙子老狗毛。
这老狗毛出生在一九二一年,三七年刀白元的儿子刀百里协助姚子青将军击杀倭子鬼。
那年他十六岁,知道风云旗的惨烈往事。
五百儿郎齐殉国,血染大江口,何其壮烈。
所以那个戴着古铜色松纹面具的人说过的话,他不敢不听。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是仅凭后背发力,就能崩塌青砖墙的实力,就算有九颗脑袋老狗毛也不敢招惹。
再说另一方。
许大茂,金桥村说一不二的人物,家里七个儿子,谁敢惹他?
所以许家兄弟去孤儿院惹事,老狗毛比许大茂还要着急。
要不怎么说他运气好呢?
两边不想得罪,正好遇到丁禹对大黄狗起了好奇心。
成立板凳营,守护孤儿院的任务交给疤瘌眼吧。
老狗毛乐得心肝儿发颤。
两边不得罪,连丁禹都巴结上了。
你们是死是活不关我的事,老头子乐得喝酒吃肉。
听见疤瘌眼同意跟着丁禹干,老狗毛赶忙端起小酒盅,拍着丁禹和疤瘌眼的肩膀说:“年轻人,本来就应该这样嘛。哈哈哈,干了这杯酒,以后都是一家人。”
“疤瘌哥,板凳营靠你了。这点钱你先拿着,回头需要多少说个数。”丁禹大喜。
老狗毛瞪了他一眼:“什么疤瘌哥?人家姓董好不好?”
疤瘌眼爷爷董汉良,训狗奇才。
丁禹赶忙改口,被疤瘌眼拦住说:“兄弟,就喊疤瘌哥,这称呼听起来亲近。”
“好,干了。”
三人仰天大笑,大有桃花园,刘关张三聚首的气势。
“汪,汪汪!”
正笑得起劲,趴在仙人塘岸边啃骨头的大黄狗突然狂吠起来。
那狗背毛乱炸,尾巴夹得紧紧的,四条腿牢牢地钉在地上。
隔着七八米远,一阵阵恐怖之气悄然而至。
“不好,大黄回来!”